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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薛遲聽了,竟一下叫了一聲,想起了什麼。於是,再看那文士的目光,便變得多了幾分熱切和崇拜。
“你就是那個神機妙算的白紙扇,你就是那位我爹爹三顧茅廬才請到的蔡先生!”
那文士,也就是蔡修,先前本正跟劉進談著朝廷議和那件事,哪裡想到半路上殺出個“小公子”?
但他跟了薛況多年,認得將軍府的馬車,再聽薛遲與劉進言語間的細節,便知道這是京中那一位“小霸王”了。
薛遲滿月的時候,他曾去過一次,後來便都留在邊關,再沒回過京城。
眼下他是完全沒料中薛遲這反應,更覺得他嘴裡說出來的這話似乎跟自己有點關係,可又不很聽得懂。
一時微微錯愕,眉頭就慢慢皺了起來:“神機妙算,三顧茅廬?”
“是啊!我娘說你更厲害!”
薛遲一雙眼都要變成星星眼了,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被這蔡先生兩眼看得發憷的事情。
“火燒南望坡,草人借箭,舌戰含山關,智激那耶扎,巧布八陣圖,還有空城計!”
“……”
這一瞬間,劉進沒說話,方少行沒說話,蔡修也沒說話。
三個人相互望了望。
劉進有些納悶:“小公子往日說的故事我都多少能對上一些,但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啊。蔡先生都做過?”
“有啊,我娘說的。”
薛遲那顯擺的心思又上來了。
他發現給人說故事特上癮,尤其是看見其他人聽故事的表情的時候。所以嘴巴一張,立刻倒豆子似的說開了。
“草人借箭——”
“就當時在南望坡那一戰,說是軍需不夠,又被困在城。他們匈奴那邊前不久搶走了咱們的軍需,若一個不小心,我們就能全軍覆沒。我爹為這事兒,焦頭爛額。”
“但這天夜裡,蔡先生登高遠望,靈光一現,忽然計上心頭……”
不必說,這是諸葛亮草船借箭故事的大夏版本。
把草船改成了草人,水上的環境改成了圍城的環境,剩下的一切基本都那個神機妙算、算無遺策的套路。
於是繼薛況之後,又把個蔡先生吹得天上有地下無,捧上了神壇。
劉進聽得目瞪口呆。
方少行卻是越聽心裡越不得勁兒,還沒等薛遲吹完呢,直接掉轉頭返身上馬,冷著一張臉走了人。
“奇怪,方叔叔怎麼走了?”
薛遲說得差不多了,停下來,卻只看到方少行遠去的背影,有些詫異。
劉進是說不出話來。
他一瞥身邊的蔡修,腦子裡想起的只有他翹著腳坐在薛況身邊時候,那看似一臉微笑實則滿肚子壞水兒的模樣,嘴角不由狠狠抽了抽。
倒是蔡修自己聽著,品出了點味道。
他在軍中一官半職也無,但說話卻是能頂半個薛況。
有時薛況不在,三軍調遣都是他說了算。
劉進雖也有幾分謀略,但在他這種陰謀詭計玩出花兒來的人眼底,還遠不夠看。
“草人借箭”這種事,當然是沒發生過的。
所以劉進聽了個啞口無言。
但他若沒記錯的話,當年南望坡那一役,他們寫給朝廷的軍情奏報上,的確是“軍需短缺”這件事的,而且此戰最終還勝了。
大將軍夫人陸氏,蔡修也是知道的。
他雖多年沒回京城,但京中大小訊息他都知道。
陸氏這些年來也就那樣,只聽說前陣子病了一場之後,性情變了許多。
但他竟不知道,這曾經柔弱可欺也沒太大主見的女人,竟有這般的心思。
草人借箭,雖聽著匪夷所思,可細細考量,還真未必不能實現。
再加上薛遲先前講的那“單騎救將軍”的故事……
這個陸氏?
蔡修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來,饒有興趣地問薛遲:“這些都是夫人給小公子講的故事嗎?”
“對啊,後面還有呢,只不過那天太晚,娘不肯給我講了。”
薛遲撇了撇嘴,頗有幾分悻悻。
“不過今天回去,我肯定纏著她讓她給我講!哎呀,糟了,天都要黑想下去了,娘還在家等我呢!”
話說到一半,提起“回去”兩個字,他才猛地一激靈,一下注意到現在的天色,頓時慘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