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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裡,光線有些昏暗。
三個蒲團放在地上,前頭是一張香案,供著新鮮的瓜果,放了一座紫銅蓮花香爐。更上方,才是一座往生超度牌位,底子是肅穆的玄黑,篆著九個大字。
“武威鎮國大將軍,薛況。”
一切,都顯得簡簡單單。
陸錦惜抬頭看著,有些唏噓。
寥寥九個字,似乎就寫盡了一個男人的一生。
或許,還有一個女人的一生。
從這幾日聽聞的隻言片語裡,她已能拼湊出這一位大將軍曾有的豐功偉績。
對原身陸氏而言,這應當算不上是個好丈夫。
可對天下黎民百姓而言,他該算是個英雄吧?
只是她畢竟不是陸氏,也不傷春悲秋,除了嘆一句“嫁錯愛錯”,惋一聲“天妒英才”之外,也只能上炷香了。
她現實,也功利。
與其渾渾噩噩,把時間浪費在死人身上,不如多關心關心活著的人。
陸錦惜走到香案前,捻了三支香,靠在火上,慢慢地點了,才退回三步,兩手執香,高舉過頭頂。
“今佔尊夫人之身,情非得已,又將蒙令千金令公子以母事之,心甚惶恐,受而有愧。”
“往後我自盡心竭力,護他們周全,以報尊夫人此身之恩。”
說完了這兩句,她心底未免有些酸澀起來。
如今她在陸氏的身體裡,焉知陸氏沒在她身體裡?
陸氏有四個兒女要養,她也有雙親在世,年事已高。
將心比心,她願善待陸氏的兒女,只盼陸氏若在,亦能好生照料她父母。
微微垂眸,陸錦惜躬身,虔誠地拜了三拜,聲音低低:“若大將軍在天有靈,萬望見諒,萬望庇佑。”
拜過起身,她親手將香插^進香爐。
青煙嫋嫋,細細地凝成三條線,騰向高處,很快又散開來,讓牌位上那幾個字,變得有些模糊。
陸錦惜瞧著,想起自己這離奇的遭遇,多少覺得複雜。
不過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也都說了。
府裡還有事情等她處理,便是吩咐了潘全兒,可這人她畢竟不知根底,不怎麼放心得下,還是得自己回府看看。
最後看了一眼那牌位,陸錦惜轉身便從佛堂裡走出來,對候在外面的丫鬟僕婦道:“時候不早,回府吧。”
一直守在門外的白鷺,心裡還在唸叨,想半個時辰若出不來,就是一個時辰內也是好的。
沒想到,耳邊一下響起這道聲音。
耳熟……
像是自家夫人的。
白鷺一下抬眼,就瞧見陸錦惜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正看著自己。
妝面雖素淡,可輕易就能看出,半點沒花,眼睫沒溼,眼圈也沒紅!
她沒哭!
而且真的是上炷香就出來了!
那一瞬間,白鷺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如果夫人在大將軍的牌位前都沒哭,還有什麼能讓她怯懦?
這幾日來的那個夢,不但沒有碎,竟然還成了真……
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感動,甚至有點想哭。
白鷺眨了眨眼,好半天才調整過來,忙把抱在懷裡的手籠給陸錦惜捧上去,又接了旁邊一小丫鬟遞來的水貂披風給她繫上,才道:“是奴婢該死,方才等著您出來,竟有些走神了。”
“我還沒哭呢,你眼圈倒先紅上了,也不害臊。”
陸錦惜知道這丫頭心眼實,有時候傻得可愛,也不追究她,只隨意打趣了一句,待披風繫好之後,當先一個邁步出去,走上了他們來時的那一條小徑。
“香油錢都添了吧?”
“都按著夫人的吩咐,照往日的份例添了。”
白鷺快步跟到了陸錦惜的身邊,回道。
陸錦惜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
一行人跟在她後面,很快穿過了大半個大昭寺,出了山門。
轎伕們還在,山道拐角那兩個人則已不見。
陸錦惜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直接上了轎子,被轎伕抬到了山下,然後換乘了將軍府的馬車,一路回府。
將軍府在城東,這一片距離皇宮近,上下朝方便,所以就成了達官貴人聚居之地。
只是不同於其他高門大戶,將軍府乃是這一片裡少見的武將宅邸。
薛家尚武,為備平日裡有個什麼急事,東側門沒修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