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屋內安靜得過分。
薛遲還在,只是已經睡著了,就躺在暖炕上鋪著的錦緞大條褥上,因屋裡燒著炭盆,僅蓋了一條薄被。
青雀就侍立在一旁,神情格外整肅。
雕漆小方几上的藥罐子已經收起,反倒是放了一封拆過的信,左側坐了個有些年紀的女人,華服加身,滿是威儀。
檀色的宮裝未曾換下,上頭用金線刺著的祥雲瑞鳳還很扎眼。頭上挽著的是凌虛髻,墜著金簪玉釵,佩了孔雀銜珠一對耳墜,顯得貴氣逼人。
即便因上了年紀,眼角有些細紋,可她五官卻很精緻,帶著點淡淡的凌厲和雍容。
不管是氣質還是儀態,都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
陸錦惜進來的時候,她正拿著一根細細的小銀火箸,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手爐裡的灰,像是等久了。
聽見腳步聲,她頭也沒抬一下,像是知道陸錦惜要行禮,只淡淡道:“坐下吧。”
陸錦惜要行禮的動作,一下便頓住了。
這一把嗓音,冷冽裡帶著幾分雍容,語氣似乎也算熟稔。
可說不上是為什麼,她聽了,竟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長公主這一次來,好像不是為了尋常事……
端看她這一身宮裝,還沒換下,便知她一回宮,便來了自己這裡等著。
她一個後輩,又身份微末,哪裡值得堂堂長公主來等?
懷著疑慮,陸錦惜到底還是應了一聲,坐下了。
只是便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坐到炕上永寧長公主對面去,只撿了她右手邊一把玫瑰椅,正襟危坐。
這一下,永寧長公主,才撩了眼皮,看了她一眼。
目光由上而下,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打量,甚至有些利,像是一把刀,要把她給剖開了,研究個仔細。
端莊溫和的眉眼,素淨淡雅的妝容,雙手交疊在一起,顯得規規矩矩,從上到下,這身上的確不大挑得出錯來。
宮廷,朝堂,什麼事永寧長公主都知道。
看人,她也是一把好手。
今日剛回府來,她就聽了好一通的熱鬧,甚至聽說那個囂張跋扈的衛仙,也終於在陸錦惜手裡栽了一回。
不僅是她自己丟臉,就連丫鬟都被打成了豬頭。
要知道,陸錦惜這性子,她罵了不知多少回,都沒起色。
現如今,竟一下變了。
該說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有時候她看人也不一定準嗎?
她不僅沒料到陸錦惜的改變,也沒料想她竟有膽子做出那等事來……
心念及此,便有一股火氣往上竄。
還好她眼角餘光一閃,瞥見了旁邊熟睡的遲哥兒,只眉頭一皺,壓了下來,吩咐了青雀:“先把遲哥兒抱下去睡吧。”
免得一會兒說事,吵著了。
青雀下意識看了陸錦惜一眼。
陸錦惜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
薛遲這會兒睡得很熟,一點看不出那蠻橫的呆霸王樣。
臉上有傷,可臉色紅潤,香甜極了,青雀動作也輕,沒把他吵醒,沒什麼動靜地抱了出去。
這一下,屋裡便只有幾個丫鬟。
永寧長公主揮了揮手,也叫她們出去了,只留下她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
看到這裡,陸錦惜哪裡還不明白,只怕是真有什麼嚴重的事情了。
她兩道細眉微皺,放恭敬了態度:“侄媳方才去處理英國公府的事情,一時回來得晚了,並不知嬸嬸已經到來,還望嬸嬸容諒。”
“事情本宮已聽說了。”
永寧長公主捏了捏那銀火箸,在手裡轉了轉,似乎不大關心,隨口問道:“處理得如何?沒出什麼大事吧?”
“都是兩個小孩子間的玩鬧,世子夫人通情達理,並未追究。先才侄媳已請了鬼手張大夫為兩個孩子看過,都是些皮外傷,養上幾日,便會痊癒。”
陸錦惜謹慎地回答了,也不敢問更多。
窗外有寒風吹刮而過,搖得窗紙撲簌。
在這少人的屋子裡,顯得格外冷寂,又格外叫人心顫。
“也算你病了一回,有些長進,找了鬼手張,處理得還不差。”
永寧長公主向著窗外看了一眼,聲音有些莫測,隨即又轉頭來看她,見她眉眼低垂,一副小心模樣,不由笑了一聲。
“說句實在話,當年這掌家的權,是你硬要薛況給的。本宮也知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