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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了,柳行素將人送走,小春看了地上砸破了好幾個碗,心道當兵的一個個實在粗魯,柳行素倒沒怎麼在意,“把這些東西掃走了吧。”
“諾。”
柳行素正要折返書房,忽然門外有人喚道:“柳大人!”
她疑惑地轉身,只見一個深藍衣衫的小廝舉著一封硃砂請柬而來,“柳大人,小的是太師大人府上的。”
當朝德高望重的太師,當年提攜過她的父親,說到他,恐怕天下無人不敬仰,玉龍關救駕,千丈原智退突厥兵,這個天底下並不乏這位太師的傳奇,所以太師府的人來見柳行素,她還受寵若驚地愕然了一下,小廝低著腰將請柬奉上,“五日後便是我家老爺的六十大壽,還請柳大人務必撥冗前來。”
柳行素接過請柬,硃砂的赤紅顏色,瞬間灼燙了她的眼,柳行素微微壓了壓唇角,“太師大人之邀,柳行素怎敢不至?”
當年,太師用他那雙手親手抱過六歲的柳潺,小小的奶娃躺在他的懷裡,揪弄他的鬍鬚,那時候他早生華髮,稚嫩的小女娃就趴在太師身上,蹭蹭他的臉,“魏爺爺,我不扯你的頭髮了,它不許再掉了。”
太師一愣,便抱著小女娃,整屋的女眷們都吃吃地笑了。
一晃,便是十五年。
這十五年裡,她嫁給了太子,柳氏被滅門,她自戕,她高中探花……物換星移,她早已不是當年可以卸下防備,在上京城裡撒嬌弄痴,黏著太子殿下的小姑娘。
“大人?”
小春掃了碗碟的碎瓷片,推了一把柳行素的手肘。
她如夢初醒似的,將請柬收好,“小春,將文房四寶搬到院子裡,我要作畫。”
柳行素偶爾也會技癢,琴棋書畫這些陶冶身心的功夫,太師父和幾位師伯總催促著大人學,小春跟著柳行素久了,自然曉得,除了書畫練得不錯,琴棋可謂是慘不忍睹,柳行素年幼時被私塾先生說沒有學習圍棋和古琴的天賦,她後來便徹底放棄了自己。
戶籍這事鬧了五日,上京已然一片怨聲,戶部尚書裴建成了風波中心,頂著一城人的唾沫,龜縮著幾日沒睡安穩覺了,再鬧下去,只怕要觸及到陛下的眉睫了,但裴建此時騎虎難下,很難將此事中斷,無奈之下,只好輕車便裝,前去太子府問策。
白慕熙老遠便瞧見裴大人風風火火來了,將手裡的餌食盡數撒到碧色的池水裡,悠遊的紅鯉魚穿梭而來,將河裡的水草招搖地串成了活結。
靈瓏遞上來一方絲絹,他悠然地擦拭了一下手,見裴建入了涼亭正要行禮,他打斷對方,“裴大人,南城西牆,你是打算都拆了,建一個難民區招待那些流入上京的外地百姓?”
裴建正有此意,但還沒透露出去,沒想到先被太子爺知道了,裴建抹了一腦門汗水,跪下來長聲道:“殿下,老臣是戶部舊臣,京畿人滿為患,老臣……”
“等一等,”他伸掌,拂去了裴建要說的話,從容地將銀紫的衣袍揮灑下,裴建低著頭,只能看到那低調而華麗的明月錦下,那一雙銀白的繡著繁複鳥獸紋理的短靴,他眼睛微瞪,只聽太子殿下拂了拂手道,“裴大人也說了,是‘戶部舊臣’,那麼這事,裴大人若是真想管,早該管了,可竟然拖到了今日。”
“老臣……”
白慕熙淡然道:“依孤看來,上京的閒人除了百姓,只怕連官吏們也該查一查了。”
這話說得裴建更是汗顏,“殿下,但事已至此,近日風言風語甚多,老臣怕這事再行下去,難免陛下……”
這種人話永遠說一半,只依賴聰明的人自行理解其中意味,幸得白慕熙不算傻,一早猜到裴建此事行不通,定會來求助太子,他身為儲君,向天子處舉薦誰,為誰說幾句好話,都再容易不過,這些事很多人都來求過。
白慕熙只是沒想到而已,裴建這人實在不中用得緊,他的眉梢動了動,此時旨意忽然來了,陛下請太子殿下入宮。
裴建揪住了自己的官袍,只見太子爺已經長姿而起,拂袖隨著人走了。
隨從莫玉麒留下送客,“裴大人,你要說的,我家殿下已經知道了,這邊請。”
蘭子顧也同上了白慕熙的車,太子殿下閉著眼似在休憩,蘭子顧清咳了一聲,“殿下心中若是沒有疑慮,也就不必喚在下上車了。”
果然,他徐徐地睜開了雙眸,清沉而幽深,“孤想知道,父皇為什麼挑中了柳行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蘭子顧抿唇,“殿下,你對柳大人,好像過分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