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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熙哼了聲,冷冷地轉過了身,從地上的溼泥裡掏了大塊黑泥起身,將散發著沼澤氣味的黑泥填塞到沙袋之前的罅隙,從上到下,他熟練地蹲了下來,素白的外衫被黑得更徹底了。
柳行素學他掏了一大把黑泥,蹲到他旁側,將泥塞到縫裡。
側頭看他,那白淨細長的手慘不忍睹,但他抹著溼泥的動作卻無一不是瀟灑漂亮,利落乾淨的,好像這事他幹過無數次一樣。
柳行素微微詫異,但沒有問。
堂堂太子殿下若是被傳出去是糊牆的一把好手,想必也會遭人詬病?
“小春,你的力氣也不大麼。”莫玉麒從身後走過來,替小春穩穩地抗住了一隻布袋在肩頭,戲謔地笑她,“這麼小的力氣,怎麼替你家大人趕馬車的?”
小春容不得別人看不起她是個趕馬車的,杏眼一瞪,“將軍看不起小春?”
說著從地面上顫顫巍巍地抱起了一隻大沙袋,怒而扔上了臺子。
莫玉麒沒想到她會生氣,愣了愣神,繼而肅然起敬,“小春之英武,莫某驚歎。”
但小春這回又不好意思了,將頭扭到一旁,默默地替人搬運起沙袋來。
忙活了兩個時辰,柳行素的胳膊都腫了,累得抬不起來。但反觀太子殿下,則鎮定自若,她不也不敢喊累,以免暴露身份。咬了咬牙,從地上搖搖晃晃地起身,“殿下真是好毅力。”
他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動聲色地糊完了最後一個豁口,撿了個水窪將手洗乾淨了,信手將她一扯,柳行素被一把扯到鬆軟的泥水裡,濺了一腳的泥,她惱怒地要爬起來,他抓著她的手伸到水窪裡,蘸了水,替她擦掉手背上的汙泥。
沁涼的觸感讓肌膚微微顫抖,她蹲在地面睖睜了幾瞬,白慕熙始終低垂視線,從衣襟伸出取出一條素色的絲帛塞到她手裡,“先擦乾淨。”
柳行素被塞了一條柔軟細膩的帕子在手裡,而這個男人已經站直了身體,好像剛才那個拽她,為她擦拭手背的人不是他。
她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主場沒了。
豈有此理。
作者有話要說: 木樨的永州之行,莫玉麒那番話是什麼意思,關於木樨會糊牆等問題,都是伏筆。
你們是不是想打我?(*^__^*) 嘻嘻……
☆、第22章 真假本難辨
柳行素用他給的帕子,卻沒有擦手,而是乖張地用來抹了鼻子,雖然沒有鼻涕,但還是讓白慕熙嫌惡地扭過了頭。
這麼愛乾淨還來蹚這趟渾水。
柳行素將帕子還給他,“你還要不要?”
他冷著眉眼走開,“給你了,隨你。”
柳行素看著他清瘦孤傲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快意,這種快意有點像復仇得償,令她自己都措手不及。俯下目光,手裡素色的絲絹很乾淨,邊角壓著金線繡了一枝淡黃的木樨。
濃雲翻墨,厚重的鋪開了整片江水。
雨絲細密,柳行素渾身溼透了,已經顧不得髒不髒,隨意將帕子揣進了衣襟的裡兜裡,回頭去找小春,卻不留神看到一個鑽入稀泥裡的泥糰子,渾身髒兮兮的,連臉都抹勻了黑泥,看不出五官和輪廓,她還頑強地抓著手裡的泥要糊沙袋的口,柳行素哭笑不得他看著她,生澀笨拙地撐著地起身。
“小春,你作畫呢!”她伸手將小春的衣領子一拽,“天太晚了,走了。”
小春意猶未盡似的,兩隻手搓了搓,莫玉麒還在綁著人扛沙袋,指揮調動著最後一波人馬,小春看了兩眼,耳根發燙地轉了回來,被柳行素拉走了。
暮色將天光一縷一縷收攏了放入夜裡。
到了夜半時分,雨已經停了,只剩下淅瀝淅瀝的敲打窗扉聲,一園子的榴花紅如野火,高擎枝頭,柳行素想還他帕子,但走到他的廂房外,看到守夜的兩個人,又趕緊撤回了石榴樹後頭。
她今日拿帕子擦了鼻涕的,白慕熙那個人,哪裡還會要這種東西,太過刻意多此一舉反而不好。
於是坦然地收了心思,踱回房裡睡了。
翌日起了一早,白慕熙又到長江邊指揮防汛事宜了,柳行素這幾年筆桿子握灌了,昨日兩個時辰害她兩隻胳膊腫得似兩截蘿蔔,心滿意足地待在李府偷懶,旁觀張大人審問那幾個貪官汙吏。
“李郡公,本官在你家中搜得物資,單白銀就有十萬兩。”張大人不愧是廷尉府出身,這氣派,這審人的架勢,驚堂木一拍,眉毛一聳,十足十的威嚴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