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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潺醒來過,果然不知道白慕熙來過,她日日倦懶,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身旁跟著她幾個月了的侍女隱隱約約瞧出了一些端倪,旁敲側擊地讓她請御醫來診治一番,但柳潺卻沒有那份心思,她只喜歡一個人安靜地靠在牙床上,讀她的文章策論,一發呆,對著窗外的樹影,便是一整日。
那日他整理打點好行裝,東宮不少人都去城郊外送他,柳潺作為太子妃也去了,白慕熙只有數十匹快馬,似乎是下定決心快去快回,河風吹動著他的緇衣,柳樹梢下,他攜著她的手似在漫步,身後一群人都被遠遠地拋下。
白慕熙低聲道:“潺潺,你願意,再等等我麼?”
“為什麼要我等你?”柳潺的臉色有些冷淡。
他跟著心中一痛。
他想到上京城裡跋扈隨性的柳潺,一根馬鞭嚇得求親者都不敢上門,卻唯獨對他大獻殷勤的柳潺,在年節前一夜,固執地要他取下她的面具的柳潺……
他動心的時候,她才情竇初開,他多麼怕她將來發覺對自己的感情只是誤會一場,是小女兒對兄長的那份依賴,而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他怕她說一句,“太子哥哥,我後悔了,我們以後就只當兄妹吧”,就如同眼下,他怕她說一句,“太子殿下,我自作多情了,我們以後形同陌路吧”。
什麼都沒有,卻原來也這麼可怕。
“潺潺……”他們之間有些沒說開的誤會,即便他想解釋,這也不是一個好的契機。
他只能說,“你信我。”
“我心裡只有潺潺。”
柳潺低垂著頭,彷彿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他以為風聲太大了,正要重複一句,忽聽得柳潺悶聲悶氣地道:“知道了,殿下一路順風。”
“……好。”
他解下披風為她穿上,“照顧好自己。”
他溫眷的眼眸底下,有她看不穿的眷戀,其實許多年後,柳行素已能品味他當時說的那番話的意思,倘若她抬起頭,就能看透他的心。
到底還是錯過了。
白慕熙帶著隨從翻身上馬,他清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柳潺才揉了揉乾澀發脹的雙眼,緩慢地踅回來。
回到東宮,她便困得上了榻歇憩,醒來時,侍女在房中佈菜,可她沒有絲毫胃口,直到傍晚時靈瑗來東宮問她請安,倒像是官僚人家的小妾做派,柳潺側臥在軟褥中,將垂在鬢角的青絲挽上髮梢,用一支墜著白海棠凝露雕花的玉簪束住,顯得那截雪白的脖頸尤為修長,看起來嬌豔秀美,卻不落俗套,靈瑗心中突突,忙跪下行禮。
柳潺淡淡道:“我身子不好,我大想見人,你也不必每日前來。”
她並不想時時見到靈瑗。
哪知那女子竟絲毫不通人情,反而笑道:“這是殿下吩咐的,奴婢每日須得侍奉娘娘,不得有違。”
是他讓她來的麼?
柳潺那時候不知道,靈瑗最喜歡同她玩這些文字遊戲,“侍奉”意思一歪曲,便像極了側室照料正室,本就是分屬應當。
柳潺心裡頭沒那麼多彎彎繞,只覺得自己真是看錯了人,他竟喜歡靈瑗這等妖嬈女人,為什麼當初要娶她?……是了,原來連娶她,也是她強求來的,他從來沒有主動過。
靈瑗既不肯走,她也沒有讓人趕,一個人用膳,偶爾便聽到靈瑗插些話,說的全是她不愛聽的關於白慕熙的,他人已經走了那麼久,可這裡的每一處,都有他的影子,柳潺不喜歡,她想搬出去住,可這樣又不合體統,她是太子妃,既嫁了他,這輩子便如同繡在屏風上的鳥兒,便是老了死了,也還是死在屏風上,一輩子拘囿於此。
當然這些都只讓她覺得力不從心,有些疲倦於應付罷了。
直到那晴天霹靂的訊息傳來。
年初之時,爹爹便有意將柳家遷回漠北陰山,畢竟那兒才是他們發跡的地方,是他們的根,柳潺本來沒有異議,但想到自己嫁入東宮,而孃家這座大靠山卻又走了,以後在上京城中難免不痛快。
可她竟從沒想過,她們全家,會在落紅谷中了敵人的埋伏,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侍女不敢把這訊息告訴她,是在她幾番威逼之下,才支支吾吾吐出了實情。
柳潺當時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但她的血,在一瞬間卻全冷了。
“娘娘……”
柳潺站立不穩地沿著圈椅躺坐下來,急急地呼吸了幾口,似乎沒聽懂侍女的話,睜著眼睛又問了一遍,得到的卻是同樣的回答。
“我知道了,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