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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再具體一點,徐檀知與聞衝。應該說這兩人的矛盾由來已久,雖說當初楚沅音鬧出的事情在其中橫插一槓,但空餉案和聶三的命案卻也總得有個交代。徐皎入宮後深得秦曦疼愛,連帶著原本就很受寵信的徐檀知在皇帝面前又多了三分話語權;而在楚敬宗失勢後,雖然不明顯,但秦曦似乎連帶著對聞衝也冷淡了下去。再加上襄王府不肯再踏入這潭渾水,攝政王雖主張整頓全國各地軍營,清理花名冊,但對他們兩家的爭端卻是特地繞了開去,半點也不願沾手,此消彼長之下,兩起案子的結果不言自明。
大勝一局,徐檀知猶不滿足,消停不過幾日,又開始聯合他的祖父徐元朗,透過御史臺挑聞衝的錯處。將丞相狠狠壓了一頭之後,他似乎又盯上了司隸校尉府,而身為先帝孤臣的聞衝顯然要比楚敬宗要好對付得多。或許那位徐淑妃近日來也配合這對祖孫吹了一陣枕頭風,外人不得而知;總之聞衝手下的那些能人異士,三五天內即被解職遣散了大半,如周九這般曾在“江湖”上有過幾分名號,呼風喚雨過的,還更被翻了舊賬,硃筆御批畫了一個圓圈,便是流放三千里。當年秦煜陽親口頒下的特赦令,在被徐家人哄得暈暈乎乎的秦曦面前,也成了一個笑話。
當然,那位大名鼎鼎的河盜在半路上便殺了押解自己的兩個差役,逃入深山老林不知所蹤,這就是後話了。
入夜,司隸校尉府。
曾經整晚響著的喝酒談笑聲已不復存在,偌大個院子看起來格外冷清寂寥,近乎有些破敗。時間是二更天,府內的大多數地方早已熄了燈火,唯有一處還亮著光,在沉沉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書房裡,聞衝站在多寶格前,凝視著架上一方朱漆小匣出神。半晌,他從懷中取出一把袖珍的銅鑰匙,開啟了匣上的小鎖。
匣蓋上翻,靜靜躺在匣中的,是一枚手掌大小、金鑲玉的方形牌子。牌子的做工極其精緻,邊緣雕刻有祥雲、龍紋等物,尊貴不可言。牌子的正面寫著八個大字:見此金牌,如朕親臨。
這是當年秦煜陽在復立了廢止數十年的司隸校尉一職後,親手交給聞衝的御令,準他可以憑此捉拿要犯。下至販夫走卒,上至王公貴族,凡是北周子民,莫敢不從。
——聞卿,這塊牌子就交給你。那些旁人不敢去揭發的惡行,你去揭發;旁人不敢去整治的罪人,你去整治。朕相信你的判斷,你儘管放手去做,有朕做你的後盾。
年輕皇帝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雙手將那塊牌子取出,男人垂下眼簾,盯著上面繁複的紋路。
為了報答這份知遇之恩,八年來他走南闖北,無數次出入險境,為他的主君效死。旁人對他又怕又恨,嘲笑他出身寒微,是走狗,是鷹犬,他也不以為意。他願做皇帝手中那把最鋒利的刀,為其披荊斬棘,降妖除魔。
但他的主君還是抵不過病痛的折磨,早早地被老天收了去。於是他開始效忠新帝,並期望對方儘管現在還不成熟,將來也能成長為和其父一樣英明睿智的帝王。
秦曦不喜歡自己,這一點從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聞衝就知道了。他也並不在乎是否能討小皇帝的歡心,只要對方能讓自己像從前那樣放手做事便好。他曾獻上這塊伴隨自己八年的玉牌以表忠心,但當時的秦曦卻拒絕將其收回,並且對他好言寬慰,讓他不必擔心今後。
那時的聞衝還抱有期望,但現在這份期望似乎已經破滅了。
原來拉攏他並非秦曦自己的主張,而是楚敬宗的建議。自從作為紐帶的丞相失了勢,秦曦對他的態度也立刻有了轉變。他大概是將聞衝當做了楚敬宗的朋黨,厭屋及烏,再加上聞衝又得罪了徐家和徐檀知,和小皇帝漸行漸遠也是毫不意外的結局了。
他向新帝奉上忠誠,可換來的卻是猜忌與疏遠,甚至是著手開始剪除他的勢力。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麼聞衝並不在乎,但他不能對不起他的眾多兄弟。他不能讓這些一度誤入歧途、而後改過自新走上正路的人們,因他而成為權力車輪碾壓下的犧牲品。
況且,如果是在先帝與今上當中挑選一個的話,他的選擇當然是……
將那塊玉牌放回匣中,聞衝的手指在匣子的邊緣來回摩挲,尋到一處輕輕叩了兩下。只聽“喀嚓”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匣底被他整個取了下來,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夾層。
靜靜躺在那裡的,則是一份被仔細存放著的聖旨——當年秦煜陽駕崩之前屏退左右,親手交給聞衝,要他時機到來之刻自行決斷的遺詔。
放輕呼吸,聞衝將那份聖旨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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