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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擲一個問題:“你還喜歡我嗎?”
她不假思索,“自然是喜歡的。”
他眉頭未松,微啞的聲線中帶著些許悵然:“那你喜歡他嗎?”他緊緊盯著她的嘴唇,提心吊膽地辨析著她可能做出的口型,神經質地看她張嘴,閉合齒關——
“喜歡啊。”
在第一個音節的氣流顫動著透過齒間縫隙之前,有一處或許連她自己也未察覺的微小停頓。
他心臟一突,緊接著問出下一個問題:“我跟他,你更喜歡誰?”
在她面前,他總不由自主地與除他以外的人或物分出高下,他與金來來,他與不知名的人類男性,甚至他與烤鴨。歸根到底是因為一個“相公”的稱呼並不能代表什麼——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
那為什麼當初會耍心眼給自己安上這麼個頭銜呢?如今想來,諸多理由都說不通。他貌似做了一件令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
患得患失,像個怨婦。
沒有等到她開口,晏方思率先後退一步,指腹按上她的嘴唇。
身體先於頭腦做出抉擇——看樣子他暫時,還不想聽到答案。
“我想靜靜。”
他轉身快步回房,有種落荒而逃的狼狽。
沈歆頭一回被晏方思晾在一邊,對憑空冒出來的陌生名字“靜靜”和他的一系列反常行為很是不解,琢磨著去找金來來聊會天,可錢多多這個大豬蹄子下手在先,趁亂把金來來拖去她沒聽完的妖人交往知識教育講座現場。
她靈機一動,揣上自己偷偷煉製的月白色靈石,出了門。
***
三姨的店冷冷清清,三面罩上了不透光的尼龍布,門外連“女生限定”的木牌都被撤下,簡陋地糊了張“永久歇業”的廣告紙。沈歆在門外感受了下,以妖力維持的隱藏空間彷彿也不復存在了。
要不是透過玻璃門就能看到趴在桌上打盹的三姨,她簡直以為整間店遭受了什麼飛來橫禍。然而最讓她驚恐的並非這個,而是三姨染回了黑髮。
她輕悄悄穿過敞開的玻璃大門,尋思著要不要直接把自己的靈石擱在工作臺上就溜走。湊近了些看,見手機就握在掌心,偶爾震動一下,也沒把伏案而憩的三姨驚醒。想必剛才給三姨傳送的許多訊息也沒有看到了。
三姨一定累壞了,可這樣睡覺是會著涼的。
店裡的異香分外濃郁,燻得沈歆幾乎嗅覺麻痺。她環顧四周,看到旁邊旋轉椅的椅背上搭著塊泛著赤紅光澤的狐裘,便揭起來打算為三姨蓋上。可她觸著狐裘的手感,差點嚇得脫手。
竟是真正的狐狸皮裘!
“別害怕,不過是一件死物罷了。”三姨不知何時睜了眼,拿手支著腦袋側身望她,“屋裡有點冷,替我拿過來吧。”
沈歆費力地抱起一整塊,捧在懷裡塞給她,手仍然是顫抖的。
狐狸毛皮顯然是被完整剝下,摻著血與哀嚎——從碩大的尾,直至不同深淺的毛色依稀勾勒的面容,光澤極為鮮亮,猶能想象這張皮被活生生剝下身體的全過程。
三姨面色並無異樣,展臂披上狐裘,見恐慌未褪的沈歆被嚇得不輕,抓著她的手往上放,“真的不用害怕,都是許久以前的事了,她甘願捨棄一身毛皮,誰也攔不住。”
沈歆咬唇盯著戴在三姨頸間的紅寶石項鍊,問:“是二姨嗎?”
三姨垂眸默了須臾,撇嘴輕嗤:“不然還有哪個蠢貨?”
沈歆驀地抽回手。
三姨略微低頭,天花板一束強光自上而下地瀉下她五官的陰影,角落處可窺見斑駁的狐相。她挑起個嘲諷的笑,低聲道:“她遇見一個人類男子,陷在他的甜言蜜語裡,每日同他廝|混,嚷著要為他捨棄妖怪的身份,徹底成人。徹底成人即是要斬斷與妖界的一切聯絡,放棄累積至今的所有修為,投入短短几十年的光陰裡,變老變醜,淒涼死去。她毫不遲疑地拋下我,選擇了那個男人。”
她眼底的青灰愈發濃重,幽幽地講,“然而當她歷經百般痛苦,以人類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時,他身邊卻又有了別的女人。人真是非常奇怪的生物,明明壽命這般短暫,卻總會經歷大把空虛。他們尋歡作樂,無非就是找點東西填滿心裡的洞,是誰、是什麼,都無所謂。”
“她為他所做出的全部犧牲,僅僅是個笑話,換來那男人的一句‘我以為我們已經結束了’。那天,她還天真地捧著從自己身上剝下來的毛皮想要送給他,只因之前聽他提起過,他早年腿腳受寒,冬天冷風一刮容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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