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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一座江南小鎮,那裡不算富饒,春夏多雨,秋冬溼冷,瀰漫著一股不散的古舊與老朽氣息。
小鎮河流彎繞,常有荻花開遍水畔,故得名“荻水”。
第39章 境界
天雷刑罰下得太快,蒼溯君倉促折返,僅僅來得及撈住沈清宣的一縷魂魄。
原來仙庭得知背叛者的訊息後按兵不動,特意選在火德星君的大婚當日對他處以極刑昭示天下,定然能夠重挫暗伏在仙庭的魔界的勢力,並且告知所有仙者:這便是背叛者的下場。
在整場陰謀設計中,蒼溯君也被當了一回槍使。
他後知後覺地認清了一個事實,本質上仙庭與魔界並無差異,不過是一個表面光鮮、暗地卑鄙,一個裡裡外外都卑鄙,還自詡卑鄙得坦蕩。
只是這沈清宣,從頭到尾本分地治病救人,到最後被她未能成婚的夫君牽連,死得實在太冤枉。
她魂飛魄散,連轉世入輪迴的機會也沒有。
蒼溯君將沈清宣僅剩的一縷魂魄藏進懷裡,然後又茫然地想,他揣著這無用的一縷魂魄要做什麼。
但是他畢竟欠了人家一顆內丹未還,難道就放任自己欠她一輩子麼?
他的一輩子,可太長了。
“都是她自找的。”他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努力地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可心口的震動拉扯著他,使他難以釋懷。他生平頭一次感到力不從心,但很快,身為蒼溯君的驕傲便將他從這無力感中拽回來。
魂飛魄散,他可以一片一片地尋。
他是天地間只此一個的蒼溯君,他的生命漫長得幾乎沒有邊際。尋找魂魄的區區小事,難不倒他。
***
戲已落幕,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
關於沈清宣的一切猶如燒得滾燙的鐵水生生灌進沈歆的喉嚨,熔入她的骨血,將她的靈魂灼燒、撕裂。她經歷著與沈清宣一樣的痛苦——正如千年前她所經歷過的那樣。
她以旁觀的視角看那位蒼溯君拿著沈清宣僅剩的一縷殘魂尋到她的師父奚山道人。師父無能為力,只得摟住那一縷殘魂老淚縱橫。而後蒼溯君踏遍各處收集她四散的魂魄,前後歷經六百餘年。
彼時她也僅僅是個極其稀薄的小妖靈,痴痴傻傻,渾渾噩噩,不知怎麼地就成了一朵蘑菇。師父桃李滿天下,早已退隱奚山不再收徒,由於蒼溯君求見,才破例收她為座下最後一位弟子。
可以說她今生所擁有的種種,皆是因為沈清宣。
可她不是沈清宣,或者說她十分抗拒被當作沈清宣。普天之下再無曾經那位沈清宣。她名為沈歆,是無數的靈魂碎片拼湊而成的瑕疵品,是曾經那位陌生又熟悉的蒼溯君愧疚與執念的產物。
有個柔媚的女聲在她身旁輕笑,輾轉地勾繞起她埋在陰暗角落的情緒,“你恨嗎?”
“為什麼要恨呢?”沈歆反問。
縱使他曾惡貫滿盈、臭名昭著,為天下神仙妖魔嫌惡鄙夷,她是天底下最沒有資格恨他的那一個。倘若沒有他的一線仁慈和長久堅持,她絕無可能作為一朵蘑菇誕生於世。
——為什麼要恨呢?
耳畔的笑聲驀地剎停,女人的音色充滿蠱惑:“若是沒有恨,怨總是有的吧?你愛他,你滿心期待著他能回以你同等的愛,殊不知他的一腔愛意早就在千年前贈予了他人。”
她精準無誤地戳中了沈歆的痛點。
“他愛而不得,所以退而求其次,把你當作千年前的故人。那位故人並不愛他,他身邊只有你。你現在明白了,你在他眼中,只是那故人的替代品。他要你愛他,卻不願意給你任何與愛有關的承諾,是麼?”
沈歆緘默著,無言反駁。
“你看,他這般自私,你就不怨他麼?”
沒等沈歆回答,她便搶先下定論:“你是怨他的。”
“否認並無用處,自欺欺人,徒增疲憊罷了。”那女聲成竹在胸,“小妖怪,你明明怨著他,又要裝出一副全然體諒的模樣,何必讓自己活得這麼累?”
沈歆咬著下唇,回過神來已經撕扯下一層死皮,疼得麻木,血滲出來,在口腔泛著腥鹹味。舌尖掃過破皮的小傷口,探得一絲鏽鐵般的澀。
“我的確是怨他的,但我大約也是愛他的。我愛他,僅僅是作為沈歆去愛他的,只因我是我,他是他,與其他所有事物都無關係。”
不知名的女聲捏著嗓子笑,笑聲如悲啼,淒厲蒼涼:“小妖怪,你好生無趣。前世便是你的死腦筋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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