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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唯一一抹鮮亮顏色,裙襬在獵獵風聲裡飄揚。他一手捉著她不放,一手輕易地穿過她攏著吊墜的手指,去觸碰那顆小小的石頭。
“你到底要幹嘛呀……”沈歆抬頭,撞上他的視線。
這雙眼瞳中漏出一點流動的溫柔色澤。
過長的額髮擋住了他的眼睛,他不甚在意地把它們向後撩,露出整個額頭,可見新長出的髮根顯現原本的烏黑。與往常相比,他太乾淨了點,乾淨到只著單衣,未佩戴任何首飾,故而颯沓風聲中聽不見銀圈碰撞的脆響。
除了無可改變的相貌,在他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足以使他成為紀知雲的神情,特別是這雙眼,褪去了偽裝的純良,數不清的情緒湧動在其中,翻卷成一個深不可探的漩渦,無比陌生……
卻又莫名勾繞起一寸挑動心絃的熟稔。
“你不是紀知雲?你是誰?不,你——”
有個聲音在心底叫囂著可能性微渺的答案。
未等她開口說出那個問題,握在掌心的小石頭便從指縫中透出月白色溫軟的光亮,緊接著石頭變得灼不可握。她再握不住,鬆開手,任由吊墜跌落。
“你看,我是誰——你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舌尖抵在上齒關,沈歆用力凝視著他的眼睛,手指緊攥裙襬,熱淚不住滾落,遲遲無法說出他的名字。此刻的她彷彿一個沒上發條的機器,肢體皆麻木不堪,唯有靈魂姑且延續了前世的一點慣性,被偌大的空虛與茫然燙得隱隱作痛。
——吞噬境界的形成需要兩個必要條件,一為成形的怨氣,二是獻祭的屍身。六合山吞噬境界形成之初,早已有人在此處形成了極大的怨氣。
——進入吞噬境界的生靈,若是迷失,無法分辨幻境與現實,不出兩天,其靈魂便會被吞噬境界蠶食。在這樣的規則束縛下,她誤入了一個幻境,幻境屬於一個本該在千年前便灰飛煙滅的靈魂。
——而紀知雲魂魄離體期間,恰好為這個靈魂提供了完美的容器。
舌尖抵在上齒關,細小的氣流穿過震動的聲帶在口腔內迴盪,最終凝結在她唇邊。
“臨淵。”
穿戴著紀知雲皮囊的臨淵微微笑著,語氣裡帶了幾分遙遠又熟悉的無奈,好似在埋怨因貪睡而未準時守約的戀人:“宣宣,我有些失望,你這麼晚才將我認出來。”
沈歆退後一步,不斷搖頭,拼命掰開鎖一般鉗在她腕上的手指,“不,你認錯了,我已經不再是沈清宣了。”
“我知道,你如今叫做沈歆,但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你還記得嗎?”臨淵無視了她驚惶的小動作,抬起她的手,在上面的鮮紅指印上落下一吻,“大婚當日我便同你說過,我此生唯愛你一人。若你現在跟我走……”
“你的妻子沈清宣已經不在了。我是沈歆,我只是一個蘑菇精。”她怕他不聽,便又加一句,“我有相公的,不能跟你走。”
臨淵恍若未聞,兀自說:“荻水有燈,曰長明,照見妖界與人間,司掌塵緣與羈絆。但你可知,得長明燈者亦可脫離六界之道,無需再入輪迴。換言之,得長明燈者,享長生不死之命。”
他將她的手捧得更近,切切道:“我在六合山中蟄伏千年,好不容易找到時機重返世間,可我拖著這副易朽的凡人身子,不得幾年。你就忍心看著我再次灰飛煙滅嗎?”
第55章 天罰
臨淵幼時家中赤貧。當朝的王不願犧牲王族子嗣祭天,便抓了一百八十個庶民代替。阿爹阿孃被抓走前將他藏在米缸中,告訴他:要變得比別人更厲害,才不會被他們踩在腳下。
更大一些,他得知當年父母慘死更有仙庭的幕後操縱,便暗下決心修習仙道。而後他進山修道,師父對他說:世人感情多淡薄,人人為利而活。
師父遭人暗算死於亂箭之下,他死裡逃生,漂泊四海,漸漸習得:萬事要為自己留條後路,無人相救時唯有依靠自己。
便是這樣一個孩子,不過七歲就使得一手好劍,十五歲成為座下親傳,修習百年得以飛昇,成為當時仙庭最為年輕的火德星君。
也是這樣一個孩子,昇仙之後獨身前去冥界抓了殺他父母祭天的王,一人回山肅清當年謀害師父的亂黨,六界混戰年代勾結妖魔二族,最後在自己的大婚典禮上被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得魂飛魄散。
——有誰知,他原是六界博弈賽局中的一顆棋。
他的故事以“火德星君”起始,以“叛徒”身份作結,在仙庭的史冊記載中不過寥寥數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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