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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記死人的仇。“所以,生火偷食,我們什麼都會幹,因為這個,也沒少挨鞭子……還有那麼幾個命薄的,就因為幾個紅薯,給活活抽死了。不過……我活下來了。”他說著,利索把手裡的雞處理得乾乾淨淨。
其實,翹楚是不願意聽錦衣說話的,可她身邊卻又只有他一個人,所以她不自覺地就聽了進去。而錦衣也就繼續講了起來,道:“不過想想後來,活著也不見得就是比死了強……到長大了些,我們也就知道了,在宮裡,靠偷東西活下去,簡直就是愚蠢到活該送命的做法。再後來,我們知道了該怎麼巴結排擠討好奉承,儘管活得卑賤,卻也活得好好的了……”
“我以為那就是最卑賤的活法了,直到我撞見了先帝……從此一步登天,從一個粗使的小太監飛上了枝頭,成了先帝的枕邊人……多少人羨慕啊……”他說的是這樣的話,卻一字一頓,讓人覺得字字滲血。
“多羨慕啊,本就不是個男人了,又要連人都不是了。作為先帝的玩物,脖子上套著鐵鏈,屁股裡塞著尾巴,平日被圈在籠子裡,等先帝有了興致,就雌伏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只要陛下樂意,就什麼都得受著……陛下喜歡漂亮,就要像女人一樣梳妝打扮,陛下喜歡不能走路的無助樣子,就要把腿也弄殘廢了……”原來錦衣的腿,居然是因為這種理由而殘的……
錦衣說著,閉上了眼,猛地扔下了手裡的雞,手指打著顫。翹楚聽著,也覺得震驚。竟然把人這樣圈養,難以想象那個先帝的心裡存的到底是怎樣的興趣。
錦衣顯然是極不願意回憶起這樣的過去的,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強迫自己回憶著,甚至還一字一字地說了出來:“赤著身子在大庭廣眾下爬,弓著身子在地上舔食……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沒有人把我當成一個人,不管自己怎樣對自己說,你是一個人啊……都不是……最後,連自己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當成人來看了……”他用了“如今”這樣的時間代詞,似乎是已經在回憶中回到了過去。
他聲音顫抖著,緊緊地咬著牙,指甲戳進了掌心裡,額頭上浮起了一層薄汗。他顯得極端痛苦,似乎怎樣也脫不出來。
翹楚從未見錦衣這樣失態過,儘管無法對他的經歷感同身受,卻仍很被感染。最傷人的永遠都是自尊。
錦衣閉著眼睛,靠在輪椅的椅背上,不說話了。長久的沉默往往意味著爆發,儘管對錦衣的經歷有所同情,但任誰更加在意的都會是自己的處境。翹楚見錦衣很久沒有說話,心裡忐忑了起來。他的經歷,她聽起來都很難受,他的感受可想而知。而他如今這麼痛苦,等下醒過神來,會做什麼用以發洩?反正,不管怎麼發洩,都是一定要發洩到她的頭上的。翹楚這麼想著,嚥了咽口水,開始在心裡不斷地思量著要找一個什麼樣藉口先離開一會兒。
過了許久,錦衣才平靜了下來。睜開眼,他轉過頭,默默地看了一眼翹楚。翹楚本就因為他長久的沉默而忐忑,如今一見他看她,更是不自覺地嚴陣以待。
錦衣見她這樣,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很快,他卻又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扭回頭,俯下身子,撿起了之前被扔在地上的野雞,繼續著手處理起來,同時對翹楚道:“還愣著做什麼……火都要熄了,還不快添柴!”
翹楚如獲大赦,忙站起身,走得遠遠的,撿樹枝去了。
柴火邊,錦衣低著頭,儘管被融融的火焰惠及著,他卻仍覺得有些冷。“無妨。”他坐在那裡,忽然低聲自語,道,“太過簡單,反而易失……所以無妨。”
*
天色漸晚。沐清風飛快地在城鎮的屋頂之上跳躍著,行進的速度飛快。然而,儘管滿心都想快些回到翹楚的身邊去,他卻並沒有先回去,而是面帶喜色,先趕到了城鎮邊沿的一個小小院落。
輕盈地落到了院落的門前,沐清風有禮地敲了三下門,手底下的力道卻不免急促,顯然是在壓抑著焦急。好在,很快,院門便被開啟了。
“進來吧。”開門的,是顧明姝。
沐清風卻並沒有進去,而是先迫不及待地問道:“顧姑娘,蠱毒已經可解,可是真的?”
第40章 小翹楚遊啊遊啊游回家
原本,在這種深山老林裡,翹楚是沒有對晚餐抱有任何希望的。有肉卻沒有什麼作料,甚至連基本的鹽都沒有,不難吃已經是不錯,也求不得什麼。只是,在錦衣的指揮和主要操作下,他們的晚餐的味道卻遠遠出乎了翹楚的意料。
“這個……好好吃……”翹楚捧著個烤好的雞腿,舔了舔手指,忍不住稱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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