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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風卻並不打算對翹楚抱怨這些,他只是沒想到,翹楚聽到了那人說他“殺了那麼多人”的事,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卻仍是關心,而非質問。沐清風笑起來,心裡升騰起希望。他低低地對她答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他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一會兒不會把你怎麼樣吧?”翹楚又擔心地問道。
“沒事,以他的本事還不能把我怎麼樣。”沐清風微微笑著回答。見著翹楚的關切,他幾乎以為她已經不會再問他最難以啟齒的那一部分了。
然而,該來的卻還是來了。就聽見在短暫的沉默後,翹楚忽然再次開口道:“殺人賺錢?原來你是殺手啊。”頓了頓,她又問:“你……殺過很多人嗎?”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沐清風聞言,瞬間沒了笑容。抿了抿嘴,他低聲回答道:“也不全是……我殺人不是為了錢。”
“那是為了懲惡揚善之類的?”翹楚的語氣瞬間輕鬆了起來。
沐清風聽了,卻把嘴抿得更緊。頓了一頓,他語氣艱澀地答道:“……也不是。有命令我就會去……”不論是非黑白好壞善惡。
“……是這樣啊。”翹楚道,之前輕鬆起來的語氣又沉了下去。
聽著翹楚的語氣,沐清風的心一陣陣地緊縮起來。也是啊,崑崙玄圃裡日日與武功打交道的大男人尚對他不恥,一個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會接受滿手汙血的他呢。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追究起來,以他手裡犯下的人命案子,把他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償還,一命抵一命更不知要抵到哪一輩子去……這樣的他居然一直在臆想自己會被個乾淨得像朵小白花的小姑娘接納……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呢?為什麼現在才意識到這個事實,他是犯了癔症麼。
你再也不會心疼我了吧。心一點點的涼了下來,冰冷冰冷得疼。
他是不配被人接受的,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這一點,在十歲那一年他就該懂了,卻在十九歲還擅自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而上天也果然懲罰了他的妄想,希望的破碎來得突如其來,讓他驀地從雲端跌入谷底,讓他難受得快要發瘋了。
翹楚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什麼,卻被一旁的沐青雲忽然打斷了。“行了,到了師父這裡了。”沐青雲說著,瞥見沐清風的臉上已沒了血色,神色有些愉悅,道,“小丫頭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還有什麼可磨蹭的,還不快進去。”說著,把沐清風催進了門。
在關門的同時,他又對翹楚道:“看樣子想走了?我早就說,和一個草菅人命的殺人犯有什麼好多說的。今天我就做做好人,給你帶路出去。”進到屋裡的沐清風聽到的外面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句,心底頓時冷得沒了知覺。
她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了吧……
屋內。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正是崑崙玄圃派的掌門,沐今。他的兩側站了兩列弟子,在門內資質皆是最好,與沐青雲和沐晴一樣,都是沐今的直系弟子。
沐清風被人推著跪下,神色仍有些發愣。推他跪下的弟子便又猛地推了他幾下,喝道:“見了掌門還不行禮!”
沐清風這才回過神來,對著面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叩了首,下意識道:“師父。”那男人身材高大,器宇軒昂,坐在上位給人以壓迫感,正是崑崙玄圃派的掌門。
“師父?”那掌門重複了一聲,一時竟被沐清風氣得有些想笑,“誰允你稱我師父的?”說著,從椅子中站起來,高大的身軀給人壓迫感更甚。
他兩步便走到了沐清風面前,忽然抬起腳來,狠狠踢向沐清風的胸口,竟一腳就把沐清風踢到了對面的牆上。沐清風狠狠地撞到了牆上,□了一聲。他半跪在牆角,一隻手撐著地喘息了幾口,低著頭猛地咳出幾口血來。而另一邊,掌門又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然後抬起腳,毫不留情把他的頭踩到了地上。普通弟子絕不會受到這樣的侮辱。
“孽障,沒有命令也敢胡亂殺人?崑崙玄圃派的臉面都要被你丟光了!”
往常的沐清風若是遇到這種情況,誠然因為的確沒有殺那幾人而不會認錯,卻一定會認罰。然後捱了打受了罰,養好了傷,這事就算揭過去了。可是今天,他忽然沒有力氣這樣了。他只覺得自己很累,他不想認錯,也不想周旋,他甚至覺得今天若是被打死在這裡了才最是輕鬆。這樣的贖罪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十歲那年就應該一命抵一命的,那樣也不會痛苦到今日。
“崑崙玄圃……還有什麼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