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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宴夏已經自己抓好了藥,她掏出幾枚銅板放在桌上,拿著藥打算趕回自家,薛漫卻仍在後面說著話道:“其實你是想出去的,對不對?”
宴夏腳步頓住片刻,卻沒有回頭,最終仍是一語不發轉身離開了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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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小院的時候,小爹正在跟二孃小聲說著什麼,三爹在旁邊一個勁比劃著,奈何小爹瞎眼根本看不見他的手勢,完全將三爹給拋在了一旁。
三爹看起來心情很是糟糕,瞪了小爹幾眼,卻依然收不到來自小爹的任何回應。
三爹跟小爹彷彿天生就不對盤,兩個人一個瞎子一個啞巴,全然無法交流,小爹雖然看不見,但嘴皮子十分厲害,相較之下三爹比劃起來就要慢了許多,是以每每總被小爹給欺負了去,到最後只能一個人待在旁邊生悶氣。
見到宴夏從外面回來,三爹來到宴夏身邊,從獨自一人在牆角生悶氣,變成了生悶氣給宴夏看。
宴夏看著乾爹們這副小孩子心性模樣,禁不住笑了起來,她頓時將方才在藥鋪中與薛漫的那番談話忘去,轉而問三爹道:“三爹,大爹爹起了嗎?”
終於有人理會自己,三爹看起來心情好了一些,抬手比劃了一陣,道是大爹已經被叫醒了卻還沒有起身,此時正在房中休息著。
宴夏早已經習慣了大爹爹不到日上三竿絕不起床的習慣,見三爹這麼說也不驚訝,只晃了晃手裡的藥包笑道:“我先去給大爹爹煎藥。”
三爹點了點頭,聽見後方小爹放肆說笑的聲音,忍不住又皺起眉頭來,轉而朝他走了過去。
幾名乾爹乾孃之間,爭執是常有的事情,比如三爹和小爹總是見面就互相擠兌,雖然每次都是小爹贏,但三爹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跟沉默地跟他抗爭。再比如常年臥病虛弱,在宴夏面前脾氣總是極好說話的大爹爹,卻總是能夠把二孃氣得說不出話,這些都是宴夏已經習慣的事情,她很喜歡這樣的日子,縱然是薛漫他們說她過得苦,為了幾名乾爹乾孃被困在這偏遠小鎮裡,她也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好。
宴夏獨自一人進了廚房,開始生火熬藥,外面院中依然傳來乾爹乾孃們熱鬧的聲音,宴夏靜靜聽著,待那藥壺中漸漸升起熱氣,才站起身來撥弄爐中的火。
也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的聲音小了下來,腳步聲突然踏入屋中,宴夏回身看去,才發覺慢吞吞摸著牆壁走進屋中的人是小爹。
眼看著小爹這麼跌跌撞撞的就要往火爐上撞去,宴夏連忙上前將他扶住道:“小爹,你怎麼進來了?”
“來幫忙啊。”小爹眯著眼笑,跟著宴夏在爐子邊坐下,伸出手烤火道:“這裡倒是挺暖和的。”
宴夏藉著爐子火焰的暖光,偏過頭去看小爹模樣,不經意卻見到他手上不知何時添了一道傷口,她微微一怔,盯著那傷口低聲問道:“小爹你什麼時候受傷了?”
那是一道極小的口子,看起來像是擦傷,聽見宴夏問起,小爹不怎麼在意的收回了手聳肩道:“還不是你大爹爹無事要我幫他去跑腿,你先別管這個,先跟我說說那個彈琴的小子怎麼樣?”
“……”小爹作為一個說書先生,果然最在意的還是這種熱鬧事情,宴夏無奈的嘆了一聲,搖頭道:“小爹,不是那樣的……”
話到這裡,宴夏忽而一頓,想到之前薛漫問自己的話,不禁開口問道:“小爹,你是什麼時候住到南河鎮來的?”
“嗯?”小爹認真想了想宴夏的問題,應道,“很久了,記不太清了。”
“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你會想離開這裡嗎?”
“離開?”小爹似乎在考慮著這個可能,不過很快他便又笑了起來,挑眉道:“去哪裡呢,我們家在這裡,除了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這個回應是宴夏沒有想到的,而宴夏也無法回應小爹的話,她怔了一瞬,這才發覺面前的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她這才連忙將湯藥給倒了出來,讓三爹將藥端進去送到了大爹爹屋中。
眼看著三爹進入大爹爹屋子,宴夏等在屋外,忽而聽見身旁小爹的聲音傳來:“宴夏。”
宴夏聞聲望去,卻見小爹視線茫然向著前方,語聲低而輕柔的道:“你想離開這裡嗎?”
宴夏這次沒有猶豫,搖了搖頭道:“不想了。”
小爹說得對,她生在這裡,她的家在這裡,離開了南河鎮,她能夠去哪裡呢?
這麼久以來,宴夏第一次這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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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後,南河鎮的日子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