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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良久之後,碧眼的刀鋒到底沒能夠真正落下,她不甘卻又似乎懼怕著什麼,忽而收了手中的刀,轉身飛掠而出,幾乎是一瞬之間,身影便消失在這街巷之間。
街角站著的人毫無聲息,宴夏甚至未曾發覺到他的到來,只在聽到碧眼離開的動靜時抬起頭來,心中不解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於視線之中。
縱然不明白究竟原因為何,但在這時候一切終於結束了,然而宴夏心中卻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情,她依舊呆坐在原地,想著不久之前乾爹乾孃們所說的那些話,想到那鳳凰清鳴之間隨一場大火而消失的眾人,突然清晰的意識到了自己的孤獨和無助。
她恍惚間還記得不久之前,藥鋪的薛漫曾經問過她,為什麼不肯離開這個偏僻的小鎮,去外面看看。
那時候她想,她的家在這裡,她最親近的人都在這裡,離開南河鎮,她哪裡也去不了。
但如今,他們都不在了。
那她現在……又能去哪裡呢?
宴夏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衫裙襬,無邊的恐懼將她的思緒填滿,她發覺自己竟無法用力去思考,一旦想到將來,想到過去,乾爹乾孃們的身影便會出現在心頭,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輕緩,自身後傳來,宴夏木然回頭,便在一片廢墟之外,槐花飄落之間,看到了緩緩行來的那人。
“宴夏姑娘。”蘇傾聲音溫和如常,只是多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猶豫。
剛逢大變,宴夏滿身疲憊,聽到這一聲喚,心中那些洶湧著的悲慼突然之間被這柔軟所觸碰,無法抑制的決堤而出,她怔怔看著那人來到身前,未等那人開口,已經一把撲到那人身上,壓抑著聲音哭了起來。
蘇傾走到宴夏身前,本要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淚,誰知還沒有動作,便被小姑娘撞入了懷中。
如今的宴夏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嗚咽著趴在他的胸口,像是抱住最後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抱著他,他不禁無奈又憐惜的笑了起來,看著那人清瘦的脊背隨著哭聲輕輕顫著,他猶豫一瞬,終於抬起手,輕輕撫過她後背,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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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夏哭了不知多久,待回過神來的時候,蘇傾已經將她帶回了家中。
不同於宴夏家裡曾經的熱鬧,蘇傾的院落顯得十分幽靜,院中種滿花樹,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可看出他雖然來到鎮上的時間不長,卻似乎有心要在此長住。宴夏曾經來過這裡一次,是以也不算陌生,但現下不同於當時,宴夏躊躇著站在屋外,卻不敢隨著蘇傾一道踏入屋中。
蘇傾見得宴夏停步,不由回頭往她看去。
宴夏對上蘇傾視線,心中卑微更甚,垂眸小聲道:“我……我不能進去……”
從前她認為自己是鄉野間的小丫頭,不敢與蘇傾相處,如今才知道一切似乎並非如此,經歷了之前那些事情,她才知道她身上還有多少麻煩,小爹說過,雖然鬼門中人已經無法再找她的麻煩,但碧眼還在,或許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人來到這裡……她不能將這些麻煩帶給蘇傾。
蘇傾自然沒能夠看出宴夏的顧慮,他淺淺一笑,道:“你看起來需要休息。”他說完這話,又指著院中另一處的房間道:“你放心,我在那處房間,不會打擾你休息的。”
宴夏頓時明白了蘇傾的意思,她怔忪片刻,臉頰不禁泛起紅雲,連忙失措的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番反應倒是蘇傾也沒有料到,他推開房門,回頭又向宴夏看來,雖然無言,但宴夏與那雙眸子對視之間,卻不知為何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的確很累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幾乎一宿沒有閤眼,直到現在早已經身心俱疲,如今蘇傾提起,她才發覺自己似乎的確已經連踏出這院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休息一下也好,不過只休息一天,應該不會給蘇傾帶來太多的麻煩。
這樣想著,宴夏猶豫片刻,終於點頭道:“那打擾蘇公子了。”
蘇傾含笑點頭,看著宴夏進屋休息,自己這才轉而進了旁邊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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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事情,讓宴夏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去考慮這是蘇傾的屋子,這屋中擺放著的都是那個人的東西,幾乎是剛沾上枕頭,宴夏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宴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當她睜開眼起身推開窗戶,才發覺窗外已是一片夜色瀰漫,院落中亮著幾盞燈,燈火幽然閃爍,照亮著院落中靜開的梨花,雪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