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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憑什麼來抓我們!拿了錢就不認人了,你們這些混賬王八蛋,老子跟你們拼了——”
“你交的那點錢老子喝茶都不夠!還不老實點,不然吃虧還在後頭!”兩名巡警一邊從腰間抽出電棍,向高大男子身上毫不留情地抽下,獰笑著說:“你以為跑得掉嗎?”
男子無法躲避,被電得全身抽搐,慘聲高叫。臉在地上被碎石劃出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然而他似乎都沒有感覺,只是不停地喘氣和打滾。
兩個巡警睨視著地上狼狽的男子,目光如同看一隻死狗一般輕蔑。他們悠哉悠哉地將電棍收回腰間,慢慢掏出手銬,吹著口哨將已經癱軟成一團泥的男子銬了起來,一路拖上警車,然後緩緩駛離公園。
過了好久,簡墨才用手扶著椅子背小心翼翼地坐起來。他此刻才感覺到僵硬的脊椎上滿是潮溼冰涼——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內衣,貼在他的身上,非常不舒服。這個時節的風還是夾著一絲初秋的燥熱,但他卻感覺自己剛剛從冰窖裡出來了一樣。
被抓的男人,是他出攤的對面店裡的老闆。昨天,簡墨還和他說過話。但現在簡墨知道,也許自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清街了!
為什麼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上一次清街不過是兩年前,夏爾為什麼要做這種涸澤而漁的事情?
夏爾縱容下屬放任六街私貨氾濫並從中大肆漁利已經是許多年的事情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幾年一次的清街,也不過是歷任木桶區的國王們在適當的時機沖沖政績保住這個肥缺的手段,是六街約定俗成的慣例。可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墨實在是無法理解:六街的人清空了對夏爾有什麼好處。如果販私的人都被抓走了,再想恢復生氣,只怕沒有幾年根本不成。
又捱了好久,似乎再沒有什麼人會跑進公園裡了,摸著脖子上的銀鏈,簡墨慢慢冷靜下來。還好昨天他爸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清乾淨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不然此刻他還要擔心家裡會不會被人查出東西來。
簡墨假裝放鬆,實則警惕地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情形。
從公園到家與從他擺攤的地方到家是兩條路,巡警們應多半是在那邊抓人,剛剛那個只怕是意外跑脫的。不敢去看那邊是什麼情形,簡墨決定儘快回家。
路過超市,簡墨隨便買了點雞蛋番茄之類的小菜,然後飛快地結了賬。
這個時候只有回到家裡才會讓他感覺安全一些。
爸爸應該還沒有回來,媽媽大概正在準備晚餐。晚上的飯菜要給三兒送去一些,免得三兒自己做糟蹋材料。他腦子裡亂起八糟地想些無關的事情,讓自己還有些慌亂的情緒平靜下來。直到快到家了,簡墨的心跳才完全恢復正常。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讓他再次對父親的謹慎感覺到欽佩和認同。在木桶區的六街生活,記住這兩個字才能活得長久和安穩。
只是,回想起剛剛公園那血跡斑斑的一幕,簡墨不禁有些物傷其類,鬆快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他不由得從塑膠袋子裡摸出一個西紅柿,一邊啃一邊走,彷彿酸甜的汁水能夠讓壓抑的感覺稍微釋放一些。
然而下一步剛剛抬起,彷彿有一道閃電從他後頸掠過,一種強烈的被人盯住的感覺猛得竄上心頭,全身的汗毛都突兀地豎起來了。
——是誰!?
這種類似警告的感覺只有以前被巡警盯上時偶爾會出現,可卻從來沒有這樣強烈過。如芒在背的被注視感隨著簡墨越來越接近巷子變得越發的明晰,他感覺這簡直就像是用強光燈直接照在背上一樣,面板都快要被灼傷了。
——到底是誰在看他,誰在那兒?
簡墨頭一個答案就是:“難道是巡警埋伏到家門口了?”莫非沒有抓到現行的,想要強套罪名給他們嗎?畢竟自己在六街也算是小有名氣,是巡警們的重點“照顧”物件了。
如果走進這條巷子的話,肯定會有非常糟糕的事情要發生。簡墨立刻改變主意,控制自己的步伐速度不變,儘量悠哉悠哉的“路過”通往自己家門的巷口,向三兒家踱去,從口袋裡摸出封玲每次離家都會留下的鑰匙,隨意地開門、關門。
很好。那種注視,消失了。
靠在門板上,簡墨感覺到心在胸膛裡跳得砰砰響:家裡的東西都清乾淨了,今天他又沒有出去擺攤,不會被人盯梢。除非巡警們已經不滿足於清理私貨一條街的店鋪,要是把所有賣私貨的都清理乾淨——可六街住著的人,除了少數幾個如同三兒家的,那個手上沒有沾過私貨?這是要把六街清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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