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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蔚趕到醫療室的時候,簡墨還沒有醒。醫療室的醫生檢查過一遍後說:“沒什麼問題,一切都很正常,就是血糖低了點。可能中午沒有吃飯,又一直在用腦。讓他睡一會就沒事了。”
連蔚只好謝過醫生,把簡墨帶回家。看著在床上昏睡中面色有些發白的少年,連蔚心裡又是痛惜又是欣慰,給他拉過一床毯子蓋好,就離開了。
晚上給這個孩子準備一桌好吃的犒勞犒勞吧。
簡墨在睡覺,睡得很酣暢,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連蔚進來過好幾次,都沒能喚醒他。
他感覺自己正飄在無盡的宇宙中央,周圍有許多星星點點的熒光在浮動,有的明亮如皓月,有的微弱如螢火,有的靈動如精靈,有的旋轉如陀螺……遠遠近近,如幽暗的海上漂流著發光的藻類。
夢見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的,不過他總覺得這與上一世做夢時見到的浩淼星空不同:那時的星空雖然同樣浩渺無際,卻是給人空靈寂寞之感。而這一片星海,卻讓他感覺到蓬勃的生機,就彷彿那些星星是有生命的。
他有時候甚至會荒謬地覺得,如果自己開口說話,星星們是會回應自己的。
當然,他不會真的去做這種事情。
就讓他靜靜躺在這篇美麗的星海中,安靜地什麼發會兒呆吧。
忽然,簡墨感覺到某處有人正專注地看著自己,而且已經看了自己很長時間了。強烈的被視感,如有實質的觸碰感,讓他十分在意,但心裡卻並不緊張。儘管他沒有發覺注視他的人,但莫名的就覺得這目光並沒有惡意,像是刻意讓自己發現一樣。
是誰?
驀地睜開眼睛,視界裡是他在連蔚家的房間。房間裡一片黑暗寂靜,外面的路燈燈光透過淡藍色蘭花窗簾,瀰漫著朦朧的光。
簡墨的呼吸停了一拍,隨即有些失望的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做夢。
那個夢——
不,有人!
簡墨蹭得坐了起來,警惕地看向陽臺門上的身影:一個年輕的男子,黑髮黑眸,正在黑暗中微笑著看著他。
“你是誰?”簡墨冷聲問道。
年輕男子笑意更盛,他宛若一位優雅的貴族般微微做了個攤手的姿勢:“我是誰——不是應該由您來告訴我嗎?”
最普通的白襯衣;袖子折到七分,方領留了最上面一粒未扣。男子的打扮很尋常,但不論是他剛剛隨意的靠在欄杆上姿態,還是說話時的抑揚頓挫,都如同受過嚴苛訓練一樣得體且給人視覺享受。簡墨不由得聯想到花體寫成的十四行詩,雋秀而不失傲骨。
年輕男子從容地走到簡墨的床邊,半跪下來。他捧起簡墨的手,低頭閤眼,額心輕輕地貼上。細碎的劉海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顯得十分柔順。
造物向神靈膜拜,生命的牽引在胸口跳躍;
孩子向父母暱親,靈魂的傳承在眉心印結;
騎士向主人誓忠,長劍的信仰在左肩閃耀。
簡墨沒有推開這位年輕男子。
他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人走過來跪倒靠近自己的姿勢嫻熟自如若得彷彿已經做多次。而自己就這般望著他的場景,又似乎在他腦海裡出現過很多次。簡墨明確自己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年輕男子,然而感覺卻告訴他,這不是演戲。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個輕予人信任的人,也並不是一個容易親近的人。六街沒有這樣的人。最好的例子莫過已經相處了半年的歐陽,他並沒有給予別人瞭解自己底細的機會。可這個人——自己是不是被人下迷魂藥,藥壞了腦袋?
望著年輕男子頭頂的黑髮,簡墨心裡突然閃現一個可能,隨即又搖頭否定。
過了一會,年輕男子才有些戀戀不捨地抬起頭,將簡墨的右手在身側放平,默默切脈。
簡墨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抬。
一分鐘後,年輕男子抬頭向簡墨輕柔道:“您腦力消耗太多。加上沒有按時進食造成低血糖,腦部有些供血不足,倒不是大礙。”頓了頓,他有些責憂地凝視著簡墨,語氣委婉地補充,“只是——‘賜你永生’這種賦予對您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嚴重超負荷的。如果不是有初窺之賞,這種超狀況的發揮只怕於您將來有大礙。”
簡墨耳朵抖動了一下,腎上腺素急速上升:有一種震驚夾雜著狂喜,和對某種重大猜測不斷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的情緒,如同順著地心裂縫飆升而上的岩漿,撲向這個世界。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