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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吐出一口氣,裝作十分好奇的模樣,在車廂裡左摸摸右瞧瞧,時不時揪著身下的毛團玩,完美地詮釋出一個從小與世隔絕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少女形象,仗著這一點,直截了當地詢問:“主人,我們這是去哪兒?”
楚穆雲默默地瞧著她在車廂裡搗鼓,墨流則是一上車就閉目養神,也不知有沒有留意到顧盼鬧出來的動靜。
聽她這樣問,楚穆雲只笑笑,正準備隨意打發過去,卻見她黯然地垂下眸,加重了點力道蹂躪手裡的毛團子,細聲嘟噥道:“還是算了,主人就算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她失落地放開手裡被她揉得不成型的毛毯,將身子縮排寬大的斗篷中,一臉糾結:“其實侍月也沒那麼笨,我在藏書閣中找到過地圖,可是……”
她俏臉一紅,彷彿不好意思似的,悄悄將領子拉起來些,似乎這樣就能擋住她微紅的小臉:“可是侍月不識字,沒法認全……”
楚穆雲一愣。
顧盼說出這些話完全在他意料之外,而且她這般說著時,半點責問他的意思都沒有。
卻反倒像是在自責。
自責自己文墨不通、見識短淺,以至於出個門都要惹人笑話。
可是顧盼這樣的狀況,又是誰造成的呢?
楚穆雲有些恍惚地望著她妍麗不似凡人的容顏,那張小臉因為主人的羞愧而染上如雲紅霞,本就出色的容貌這下更是令人無法直視。
這樣一個乾淨透徹,心思純淨的絕色少女……本應當被人養在深閨,被捧在手心裡,受盡萬千寵愛長大,可是卻因為這於她而言全無關係的無妄之災,被拘於這方狹窄的天地,十年來不曾出門。
楚穆雲沉默了許久,顧盼見他不搭話,還以為他確實是在嫌棄自己愚笨,就更不好意思主動開口了。
她轉頭挑開視窗的簾子一角,往外瞥了一眼。
這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自神醫來莊中已過去三月,此時已踏入盛夏時分,正是萬物繁盛、山花遍野的季節。
他們早已駛出含芳山莊的範圍,正一路賓士往山下趕去。
馬車穿行在這山間,宛如穿梭在桃源仙境。顧盼怔楞地望著馬車外的秀麗風光,不自覺地往視窗挪去,最後整個人都幾乎貼在簾子上,雙手緊握著窗沿,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別的什麼,她手指攥得極緊,關節微微發白。
“好美……”窗外的風拂起簾子,溫柔地磨蹭著少女嬌嫩的臉頰,那雙比萬千星河更美的黑眸點起茫然的星火,“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這樣的……”
她喃喃自語,眼睛裡的欣喜一點點淡去,化為了如願以償的平和,如同一彎澄靜的秋水。
“真好啊……”顧盼閉上眼仰起頭,感受著山風的吹拂,唇角一彎,勾起動人心魄的弧度,“我還能親眼看見。”這便夠了。
在這一瞬間,她是真的,切切實實地觸碰到了原主的心境。
這句話,是說給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聽的,說給那個至死不曾踏出莊外,安安靜靜孤獨死去的少女聽的。
原本顧盼還因為楚穆雲不按劇情出牌的舉動而感到些微的焦慮,但在此時,那點焦躁卻隨風而逝了。
不管怎麼樣,她都從那個囚籠裡走出來了。原身最為渴求的心願得以實現,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無論前面等待的是什麼,都由她來面對,而現在,她只想用這雙眼睛,替那個孩子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過得太苦了。
顧盼側過臉,對楚穆雲笑道:“主人,外面比莊子裡還要漂亮呢!”
楚穆雲此時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見顧盼竟大咧咧地開啟簾子吹風,任憑小臉凍得發白也不肯撤身離開,臉色登時一沉。
他探身將簾子放下,又半拖半拽將人抱回原位,不顧少女委屈的眼神,將毛毯潦草往她身上一裹,訓斥道:“你身子骨本就弱,受不得涼,還站在邊上吹風做什麼!”
楚穆雲也不知哪裡來的火氣,見她可憐兮兮地將腦袋一縮,雙眼卻還控訴地望著自己,嘴邊的話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你若是病倒了,不還是累得旁人照看你!”他說出來的話壓根沒過大腦,“你也不是什麼小孩子,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多少都是端莊穩重,你卻還不曉得保重自己的身體!”
顧盼縮在角落裡,被他這迭聲責罵先是弄得一愣,繼而臉頰處血色盡褪,星眸裡透出點慌亂。
“不是的,主人……”她不善言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