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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之人來此,是為尋回十七年流落在外的王姬,憑證便是當年隨了王姬在身的一面玉珏。”
他的語氣不疾也不徐。
“彼玉珏,便是你當日轉手給了齊翬的那塊。倘若玉珏確係你出生所有,阿玄,你應當便是周室那位十七年前流落在外的王姬了。”
阿玄驀地睜開眼睛,要坐起來,被他單臂壓住肩膀,輕輕地按了回去。
“稍後孤便去見王子躍……”
他俯臉望她,神色漸漸鄭重。
“孤是真的不捨讓你走。只你若真是王姬,孤此刻亦不能強留你在此。孤親送你回洛邑,再向周王求親,迎娶你歸我穆國,如何?”
阿玄只覺自己身處一個荒唐世界,震驚至極,反倒嗤一聲笑了:“我怎可能是那周室王姬?”
“孤亦願你不是。”
庚敖單臂撐肩而起,望著她笑了一笑:“只是無論你是否王姬,你必都是我庚敖之妻。”
“君上——”
傳來茅公的喚聲:“王子躍已出傳舍,車駕正往王宮行來。”
庚敖目光微微一動,手指輕輕劃過她的面頰。
“孤先去了,你歇著。”
他一個翻身下地,轉身而去。
……
庚敖更衣,著冠服,親自出宮,迎王子躍及魯公孫仲申於宮門之外的阼階,站立等候了片刻,遠遠看見宮門之前那條能容九馬並行的大道之上,一列車隊在甲衛的持護之下轔轔而來。
最前的那輛馬車,通體黑色,插繡畫狡龍旗幟,幟迎風飄展,甚是惹人注目。
馬車越駛越近,終於來到宮門之前,停在阼階之下數十步外。
有隨行寺人上前置足墩,打車簾,車內出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抬起雙眼,望向前方。
這少年身量頎秀,著王子冕服,身飾九華美玉,容顏如雪,姿態端方,雙目明亮,舉止舒雅。
他立於車畔,身形穩穩,腰間大帶之側,佩一玉具長劍,劍柄之下一縷絲絛流蘇隨風飄動,遠遠望去,猶如玉峰出雲,輒有風氣,光彩照人。
那個遙遠的周,原本在穆國國人心中已經變得日漸模糊,但此刻,隨了這少年的現身,彷彿一下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遠處的那些穆國國人,本都各自交頭接耳,等王子躍現身,漸漸無人再說話了,無數道目光投向他的身影,人人屏住呼吸。
其後馬車坐了公孫仲申,出車,被王子躍輕扶,二人行來,立於阼階之下。
庚敖大步迎了上去,衣袂隨他矯健步伐而動,身姿瀟灑,到近前行吉拜之禮,道:“穆國守臣有禮。今早聽聞天子使臣抵我穆國,本當親迎於野,奈何守臣體有不適,有所怠慢,望王子與老師勿要見怪。”
姬躍望著面前這個年輕而英武的穆國國君,微微一怔。
王室不振,以致於諸侯輕慢,他雖還只是個少年,但箇中體會,並不比他的父親周王要少。
周王如今年歲漸長,早已消磨了年輕時候亟欲重振王室盛威的雄心壯志,得過且過,醉生夢死,但姬躍的內心深處,卻無時不刻不為周室命運而感到深深的憂慮。
今早他抵達丘陽之野,庚敖並未按禮制親自出城迎接王使,而是由他的族叔宰夫買代迎。姬躍入城中傳舍後,因記掛那位極有可能便是自己王姊的少女,稍作安頓,立刻便請公孫仲申與自己一道去往王宮。
他心知對方怠慢,倘若留在傳舍一概聽從安排,恐怕不知何時才能見面,母親之病已容不得他再拖延,不如主動上門要人。
姬躍原本已做好再次遭到冷遇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庚敖忽親候於宮門之外,不但如此,他看起來禮數周到,語氣誠懇。
他壓下心中疑惑,還了一禮,微笑道:“有勞了。”
庚敖又向一旁端著臉的公孫仲申行禮,以學生自居,喚他老師。
公孫仲申至今還記得被穆文公送至魯國泮宮進學的那個少年的種種頑劣,對自己這個曾經的學生,他印象極是不好,在背後曾以“衣冠蠻夷”而評之,且他自命正統,打心眼裡確實不大瞧得起穆國這種邊鄙之國。此次西行,周王想倚仗他在列國之間的名望,託他與王子躍同行,因路途遙遠,他又年邁,原本並不樂意,但看在齊翬著人暗贈的珠寶的面上,最後還是動身了。一路風塵僕僕,終於來到穆國,今早卻受這等怠慢,心中原本極是不快,此刻見庚敖終於出來相迎,禮數周到,對自己態度亦是恭恭敬敬,一肚子的悶氣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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