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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成了武太后的臂膀,這年,她十四歲。
上官婉兒初見李令月,是冬至之日,天空飄著鵝毛大雪,滿地銀裝素裹。上官婉兒正在養心殿中給武太后抄文書,便見太后沉著臉進了門,身後跟了四個五大三粗的侍衛,手裡還架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太監打扮的少年。
“母后,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再也不偷溜出宮了!”小少年可憐巴巴地祈求。
武后不為所動,寒著臉道:“晚了!給我進去好好反省!抄《大藏經》,沒抄完不許出來!”
上官婉兒停了筆,心裡頭正納悶太后何時生了這麼小一位皇子,便見武太后轉過頭來,吩咐她道:“婉兒監督這丫頭,沒抄完不許喝水、不許睡覺,少一字都不行!”
說罷,武后甩袖而出,隔斷外界的茫然風雪。
這丫頭?
丫頭?!
上官婉兒不動聲色地瞥了對面的這位假小子一眼,發現‘他’眉目精緻,鳳眸靈動,確實有著男孩無法擁有的嬌豔,便試探道:“太平……公主?”
“幹嘛?!”李令月一把扯下太監帽,一頭青絲傾瀉。她垂頭喪氣地瞟了緊閉的門窗一眼,又將倨傲的視線落在婉兒身上:“你就是上官婉兒?”
婉兒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李令月執起紙筆鬼鬼祟祟地移過來,朝婉兒擠眉弄眼道:“哎,待會我裝死吸引看守侍衛的注意,你便趁機搬起硯臺砸暈他們……”
“不許講話!”門外傳來武后一聲怒吼。
李令月嚇得手一抖,忙裝模作樣地在宣紙上一頓鬼畫符,兩隻耳朵卻跟狐狸似的豎起,聽到武后的腳步聲遠去了,她立刻將紙筆一扔,無視婉兒無語的目光,繼續道:“……然後我……嗯,我們偷偷摸出宮去!天黑前守門侍衛最為鬆懈,我們扮成小太監……”
“……”婉兒淡然地放下筆,吹乾墨汁:“不行。公主還是快抄經文罷,省得明天的早飯也沒得吃了。”
李令月的聲音戛然而止,惡狠狠地研磨提筆,憤然道:“沒趣!”
李令月只抄了二十來張經文,便忍不住伏在案几上睡著了。燈光下的她有著淡淡的兩抹煙眉輕蹙,睫毛濃密纖長,鼻樑挺翹小巧,花瓣般的唇微微張開,偶爾會吸溜一下口水。褪去了平日的張牙舞爪,倒也是個美人胚子!
上官婉兒瞟了她一眼,終是忍不住放下書卷,尋了毯子給她蓋上,然後將筆墨紙硯接過來,模仿李令月張揚的字跡開始抄經文。
燭火搖曳,翰墨飄香。
第二天,飽睡一晚的李令月伸了個懶腰起身,然後看到滿屋子鋪展的手抄《大藏經》時,頓時愕然了。
然後,她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瞥眼底烏青、面容疲倦地上官婉兒,婉兒甚至數次看到她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高傲的李令月不會拉下面子來說什麼感激的話語,只是從今以後,她對婉兒更多了幾分親密和依賴。
十三歲這年的李令月,還沒有經歷過愛恨別離的痛苦,沒有經歷過陰晴圓缺的悲傷。她有著所有貴族少女特有的倨傲、任性和純真,如她的名字般,受盡眾星追捧。
而十四歲這年的上官婉兒,卻經歷了人世間最痛苦的生離死別。她沒有寵愛她的父親,沒有親人和朋友,沒有尊貴的身份,甚至……失去過自由和尊嚴。
她也曾像李令月一般受盡寵愛,卻因那個女人,墜落成泥。
那女人一句話便勾銷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那她這十餘年所受的苦與恨又算什麼?
日日夜夜的陪伴,只會讓她備受煎熬罷了!
數年來的隱忍終於在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爆發。她親手給武后盛了一碗粥,將罪惡的白粉抖入粥水中拌勻時,她的手如同握著狼毫潑墨般,沒有一絲的顫抖。
而當武后毫無防備地接過粥水時,她的手卻抖得厲害,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碗被攪動的粥水,口中發乾……
“怎麼了?”武后看出了她的異樣,漫不經心地問道。
婉兒忽然想起了這女人教她從政、掌權的日子,想起了她對她無私的信賴……這個女人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恩人!是她慈母嚴師的存在啊!
她都幹了些什麼!
婉兒瞳仁猛地一縮,猛地從女人嘴下躲過粥碗,舀起一勺親自嚐了嚐,然後垂眉道:“婉兒疏忽,忘記擱蜜糖了,太后稍等,婉兒重新熬一碗。”
“好。”武后笑了笑,抬起留著鮮紅長指甲的手溫柔地撫摸著婉兒的髮髻,鳳眸中卻是看透一切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