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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貞搖頭:“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一羽哼了一聲,卻不說話。萬貞也不催他,起身將碗筷收好,從湖裡打了水上來洗刷。
一羽靜靜的看著,忽然道:“我這些年靜養修行,對道法也算有些瞭解。如今天地元氣衰竭,以前道法能辦的事,現在幾乎都辦不到。天師府那群人雖然仗著祖宗餘澤,有點兒真本事,但也不一定能保著人神魂離體無害。你和杜箴言的神魂再異於常人,但神遊光陰,仍屬道法禁忌,難免有性命之憂。”
這種危險,萬貞和杜箴言都想過。他的勸說,萬貞聽在耳裡,只是一笑。
一羽有些焦躁,起身在船頭踱了幾步,轉頭道:“你不去冒這個險,我便應承你回京助濬兒一臂之力!”
萬貞失笑:“小爺,你別鬧!這是我多年夙願,有天大的風險,我不試一遭,都不會甘心的。至於濬兒和你,我已經盡力而為,心中無愧。”
一羽啞然,興安見兩人的話說僵了,連忙示意船工解纜開船,小聲道:“爺,外面風大,您進艙去歇著吧!”
一羽嘆了口氣,回了船艙。萬貞微笑著給他倒了杯茶,也不說話,兩人靜坐無言。直到船工將船劃回原處,萬貞起身下船,揮手道別。一羽目送她離去,許久沒有出聲。興安將他面前的冷茶倒掉,重新換過,小聲問:“爺,咱們現在去哪?”
他仰面躺在虎皮椅上,本想讓人開船,忽覺背部被什麼東西咯了一下,掏出來一看,卻是她剛才煮魚解下來的鶴氅,擺桌吃粥的時候放在他的臥椅上忘了帶走。
萬貞出來時露水還重,外披的鶴氅透著些溼意,他嘆了口氣,喃道:“吃你一碗粥,倒是欠了你的人情。也罷,我就在這裡等著,若是今日他來,我就助他走這一程。否則,我已身在世外,哪管紅塵惡浪滔天!”
第一百七十二章 緣法存續取捨
杜箴言憑欄遠望,見到萬貞回來,卻沒多話,而是嘆了口氣,道:“說來好笑,留在這裡,我們心有不甘;真到要走的時候了,心裡又不捨。”
萬貞深有同感,笑問:“怎麼?掛念妻兒,不想走了?”
杜箴言搖頭:“做為父親和丈夫,我已經竭盡全力,再沒有留下來扶爛泥的心勁。”
他沉默了一下,走到櫃前,拿出一卷海圖,道:“因為通訊不便,我在海外的基業,是按聯席合議的制度建立的,每支船隊和每個港口都有近乎獨立的治理權。除了年終分紅,平時各隊之間靠移文、飛牌對接,只有我自己拿的總長印章、符牌可以呼叫各地物資人手。但這種呼叫,不是無條件服從,而是靠著日常往來協調,利益互換而得。”
萬貞完全理解交通和通訊不便的情況下,大型商業集團面對困境必須做出的取捨,又對杜箴言畫的海圖好奇,湊過來看了一眼。這卷海圖卻是長江入海口一帶的,對於在上海住過的人來說略顯奇怪:“咦,好像你這海圖,跟我們那時有點差別。”
杜箴言道:“不是有點差別,是差別很大。這個時代海域比我們那時寬闊,航道和島嶼和我們那時有很大不同。”
沒有導航系統的時代,海圖地圖乃是國家戰略物資。萬貞只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問:“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不留在杜家,卻帶到這裡來了?”
杜箴言把所有海圖卷在一起,塞進皮筒裡推到她面前:“我那蠢兒子杜遠一心想著到海外去稱王稱霸,殊不知就他那點眼高手低,偏又半點虧都吃不得的小心計和狹窄心胸。真到了海外與人爭雄,怕是一年不到,就要被人沉了海。不讓他知道我在海外有些什麼,他沒法出海招人嫌,守著蘇松的產業,總還能保一世平安,讓他見了這海圖卻是白送了他的命。可它到底是我幾十年心血繪出來的,真要毀了,我又不捨得,還是留給朝廷吧!”
萬貞將吳掃金和小福他們都安排在常德和岳陽一帶,不僅是為了方便做回家的準備,也是為了收拾她回去後所留的攤子,以免造成大動亂。杜箴言把海圖給她,她倒是能透過後手安排送回東宮。
只不過想想這海圖進了宮,可能會有的待遇,她卻也有些喪氣,嘆道:“你不知道,東宮教導太子用的《大明混一圖》其實將東南亞各國標誌得很清楚。而且鄭和七下南洋留的海圖也十分詳細,只不過都蒙了塵。保守派是眼光不夠,勢族門閥是為了壟斷海運的鉅額利益,都以鄭和船隊耗費巨資,卻於國無益為名,在朝堂上力主禁海。”
杜箴言沉默片刻,苦笑:“有什麼辦法?我們已經盡了力,別的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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