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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時遷已經來到了下風處。單向傳音換了個相反的方向。
潘小園說不緊張是假的,心裡面平靜了好久,才慢慢組織出語言。時遷也就十分耐心地等著。
“此次勞瓢把子尊駕,是想……趁夜借幾樣東西,天亮還回。點子是個、是個一般的梁山併肩子,杵門子不硬,只是個水做,還請瓢把子多考慮一下。”
一口董蜈蚣教的黑話,說得磕磕絆絆。遠處的風神爺嗚嗚的,似乎又笑話了一聲。
時遷又靜靜等了一刻,沒有回答她,卻來了一句:“笑的是誰?”
聲音居然能被她聽見——雖然已經被狂風揉過,扭曲得幾乎聽不出來。
潘小園這才發覺,時遷也並不完全是利用風力傳音。只要他願意,他的聲音可以傳到四面八方,猶如天羅地網般籠蓋下來。
現如今,那個她也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換成了一派尖酸戒備的口氣。
“盜門交易不容老空子插手,就算是宋大哥也得走程式。武松,你來幹什麼?”
風中卷著的笑聲愈發明朗了。約莫十丈之外,有人大笑道:“瓢把子好眼力。梁山又不是你家的。我自來酒後散步,又不是來攪局的。你該怎樣怎樣,當我不在就行了。”
他的聲音居然逆風而行,清清朗朗,正氣十足,在一陣妖風中凸顯出骨骼來。
潘小園卻並不十分驚訝。早間武松聽說她要夜會時遷,還是在黑風口這麼個險要去處,自然擔心安全,攔了兩句,見她心意堅定,也就沒再堅持。早應該知道他不會就此輕易讓步,原來從一開始就在後面遠遠跟著呢。
她感到全身被那聲音裹挾著,心裡一暖,不知怎的,卻又有點惱火。
時遷顯然也猜出了武松的意圖,顯然比潘小園更惱火:“武兄這是信不過我盜門的待客之道了?”
“許你自己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就不許旁人生疑?”
“你看得慣也好,看不慣也罷,我盜門行事向來如此,不會為任何人壞了規矩。”
“我武松行事也向來如此,你管不著我。”
“窺人秘密,斷人財路,豈是同道中人行徑?”
“誰跟你是同道中人?”
三言兩語就是個僵局。樹林裡坑窪的一潭死水,這時候微微晃了兩晃。
潘小園忽然開口:“武二哥,多謝你一路護送。眼下瓢把子在此,想必不會有危險。請你先回守關後寨,我隨後去找你。”
武松不語,半晌,哼了一聲,顯然是對她胳膊肘朝外拐頗有不滿。
時遷卻也在上面哼了一聲,“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忒瞧不起我盜門的盤道。”
“時遷,你真以為我找不到你?”
潘小園簡直無語凝噎。這兩位三觀如此不合,今日恐怕是第一次互相對話,果然是完全無法溝通。一個在下,一個在上,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言語交織著呼呼的狂風,刀光劍影席捲整個黑風口。
她覺得事情要砸了,趕緊提高聲音,又插句話:“瓢把子大哥既然已經跟我開了盤口,那定然是說話算話,我信得過。武二哥,求你回後寨等我,這裡你一萬個放心,盜門的招牌不是那麼好砸的——你若執意插手,攪了這事,我……”
輕輕一跺腳,“我不會領你的情,以後什麼事,再不敢煩你。”
兩位哥誰也得罪不起,只好一邊一鬨,也不知兩人分別在何方,只好估摸著方向,一邊一個萬福,看誰先吃軟不吃硬了。
提心吊膽等了好久,才聽到樹林子裡風聲嘩嘩的變,武松似乎是重重哼了一聲,踩著泥水,大踏步往回走了。
潘小園鬆一口氣,心裡卻不合時宜的咯噔一下。看樣子他肯定生氣了,那臉色不定怎麼難看呢。
黑風口寂然依舊。又過良久,上風處才重新裹挾來了時遷的聲音。
“倒也算識相。客人驚擾了,請繼續吧。”
潘小園輕輕一抿嘴。時遷同樣也是識相的,知道等武松走遠了,聽不到了,才敢埋汰他一句。
她還想著武松那邊,有些心不在焉的,慢慢跟時遷講述了自己的計劃。好在事先已經準備得充分,說出來也算條理清晰,有頭有尾。
四周靜了好一陣,聲音才重新乘風而來,這回是毫不掩飾的大笑,鋒銳刺耳,儼然干戈之聲。
“好,好,我不多問——我知客人的意思了。這趟盤子我接。時某喜歡看戲。”
出了黑風口,便是守關後寨。潘小園探頭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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