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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潘小園詢問,那邊小弟們已經七嘴八舌地說上了:“大姐,你帶來的這小猴子不厚道!剛呆幾天,就想夜裡偷偷跑掉。嘿,半點本事沒有,毛手毛腳的,當場讓兄弟們捉住了!大姐你說,怎生處置!是來硬的還是軟的,你說了算!”
這種狠話鄆哥大概沒少聽,渾身一哆嗦,那頭都快低到褲襠裡去了。
潘小園又好氣又好笑。跑?翅膀硬得夠快!
趕緊讓人把他給解了,給他篩一碗淡酒,“說吧,怎麼回事?怕我害你不成?”
鄆哥受寵若驚,這是把他當大人了。連忙接過來,幾口咕嘟下去,臉上泛一片紅。
他倒是恢復得格外迅速,此時一雙眼睛重新靈氣閃動,眼珠子轉一圈,酒碗擋著臉上的表情,可憐吧唧地說:“嫂子,你不會不知道……這兒是反賊草寇的老窩吧?”
潘小園撲哧一笑:“你挺快倒弄清楚了。不過你別怕……”
鄆哥突然壓低聲音,急切地說:“你放心,男子漢知恩圖報,我喬鄆哥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救我一命,我也會把你救出去的!下次……”
潘小園目瞪口呆,連忙道:“你說什麼呢,誰要你救了?”
看他那副嚴肅臉,這才明白,敢情小猴子把自己當成是被捉上山的“壓寨夫人”了!
也難怪,當初自己離開陽穀縣的方式,就是讓通緝犯武松捉走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鄆哥親眼目睹;武松後來成了梁山反賊,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也不是什麼秘密;更別提,這一次在陽穀縣,李逵濫殺百姓,自然是土匪無疑;而她不顧一切地叫停,還讓李逵呵斥了一句,那明擺著不是跟土匪一撥的,自然是良民嘍!
鄆哥有些同情地看著她,大概是認定了她不敢反抗,也不敢逃,這才說不需要救。
眼珠子再一轉,小大人般的老成語氣:“嫂子你別怕,我已經看好了,這些人睡覺時,輪流派一個守夜的;每隔三天,是那個大胖子,他老是偷偷打瞌睡。到時候我再溜出去,他多半察覺不出,我便……”
潘小園哭笑不得,雙手連擺,終於給他打斷,也低聲道:“多謝好意,你可別救我,我要是真出去了,走在濟州府街上,那才麻煩呢!”
鄆哥瞠目結舌,好長時間,才接受了這個事實:自己確實身處土匪大本營,而眼前的武家嫂子,正是土匪營中的一員,而且地位似乎還不低呢。
哭喪著臉:“嫂子,你怎麼落草了啊……”
潘小園心裡莫名其妙地一虛。自己久在梁山,加上對“農民起義”沒什麼成見,自然不覺得“草寇”的身份有多丟人。但在絕大多數老百姓——不包括梁山保護區居民——心中,一旦成為“反賊”,便是自甘墮落,萬劫不復,全身烏黑洗不白了。
她尋思一番,給鄆哥又倒一碗酒,問他:“當初你說什麼給我做牛做馬跟著我,還算不算數?”
鄆哥不敢看她,愁眉苦臉點點頭。隨隨便便委身了一個女大王,只能怪他命不好。
“好!那我也不為難你,你可以回去。但如今陽穀縣已是梁山地面,眼下正打仗,兵馬來往,你的生意怕是也做不下去;你要是想跟著我,我給你包吃包住零花錢,就當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你怎麼說?”
看得出小猴子內心激烈交戰,手指頭卷著油頭髮,左看看右看看。酒店裡一排古惑仔小二,朝他露出白牙,嘻嘻的笑,笑容裡肯定不懷好意。
潘小園心裡一動,又輕聲補充道:“嫂子我在梁山上也不見得待一輩子。你先留下來幹幾個月,等攢下些錢,再考慮下山不遲——放心,就算是在這兒,也不會叫你殺人放火。只是在酒店裡打打雜,幫幫工,不算傷天害理吧?”
鄆哥為難了又為難,終於說出了心裡最大的一個顧慮:“可是我聽說,梁山上大王,有、有吃人肉的……”
潘小園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別老洗頭,沒人願意吃你。”
了結鄆哥這檔子事,這才回山,繼續處理爛攤子。
山寨比平常空虛了不少,至少一半的人口都跋涉在行軍的路上。就連錢糧三巨頭中的李應,也被派去披掛上陣,留下一堆未完工的工作。蔣敬的頭快禿成魯智深了;而柴進平日裡最為保養得當,眼下白頭髮爭先恐後地冒出來,每次看他筆挺地坐在桌子前面思考工作,都活像一個勤政的皇上,就缺身邊站一個油頭滑腦的小太監。
潘小園驀地又想到史文恭。他眼下在做什麼?是在梁山的追殺令陰影下惶惶不可終日,還是繼續以一派儒將風範坐鎮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