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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不得有人天天朝山寨彙報她清白可靠呢。
況且,“到了東京,我們還可以親自動手,探查西門慶的下落……”
武松卻輕輕一揮手,“這個先不要著急,安全第一。”
“嗯。”她趕緊點頭,表示明白。這叫做進行秘密工作,暴露自己是萬萬要不得的。想著想著,又是心潮澎湃,好像已經行進在冒險的路上了。
一片小小的水泊,水中分出一條隱隱約約的路,展示給她一片豁然開朗的新天地。
突然又問:“那麼,軍師他們可曾議定,這‘暗樁’是個何許模樣,是要扮成個富戶人家,還是要裝成個商鋪茶館,還是……”
武松搖頭,“還沒想好。寨子裡都是大老粗,對這種經營的細活計都是一竅不通。你若去了,正好可以幫著參謀參謀,看那暗樁偽裝成什麼最好——你是做慣生意,理慣錢財的,當然是就著你擅長的內容來做,譬如……”
他忽然停了話頭,微微轉過身,迎在她面前,一雙眼微微帶著樸素的笑意,陽光灑在他半邊臉上,勾勒出飽滿的額頭、硬挺的鼻樑,組合在一起,出乎意料地顯得柔和。
他唇邊也忍不住漾出笑來,接著說道:“譬如,可以做成個酒店啊。”
酒店。
潘小園覺得整個世界寂靜了那麼一刻。滿山星星點點的樹木鳥雀之聲,連同空氣中的清新凜冽,全都一下子收攏在一個巨大的泡泡裡,滾進她胸膛。胸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膨脹開來,四肢百骸像是一下子通了任督二脈,一股子磅礴之氣遊遍全身,衝到眼眶裡,出乎意料的一片酸。
盯著他那尚未淡去的笑容,不自覺結巴起來:“你……”
武松也忽然有些不自然,目光躲避了一刻,隨後發現無處可躲,袖子讓她拽出褶子了。
他笑笑,怕她不懂似的,沉甸甸的聲音,又解釋一句:“我不是早說了,會還你一個酒店的。”
一句話說完,三分緊張,七分得意,等她認可。
眼看著面前人一雙乾淨的杏子眼兒放出光來,飽滿的雙頰顫了顫,那笑容就像夜幕裡的星,一瞬間綻放出來了。
她話裡忽然沒有方才那股子衝勁兒了,噙著一口溫柔如水,也有點不自然:“你、還記著呢……”
以為她記恨不買賬,趕緊退一步:“我也就是說說……”
聽不下去他解釋。潘小園毫不客氣地打斷,揭發他:“你是早就想好的吧!”
聲音出乎意料有些澀澀的。這人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出征打仗習武練兵一樣不少,平日裡也不愛和她多廝混,乍一看就是個木訥純爺們,不近女色的標杆典型;可為什麼一到關鍵時刻,雪中送炭的總是他,還偏偏甩甩手,作出一副只是恰好在這裡的假象,有時候幾乎要把她騙過去了。
什麼暗樁,什麼酒店,說得輕描淡寫,背地裡,不知替她說了多少好話,爭取了多久呢。
過去他有什麼“劣跡”都一筆勾銷了,甚至覺得自己方才那些顧慮好可笑。他這樣一個熱愛自由的人,又怎麼會狠心給別人套枷鎖呢?
抬頭看他,微微起伏的厚實的胸膛,浸出薄汗的鼻尖,清澈的眼,眼中有些侷促的神情;就連鬢角一縷勾出來的硬頭髮,此時都怎麼看怎麼順眼。
她忽然低頭,帶著笑意的聲音,有些柔柔膩膩的。
“所以,要我怎麼謝你呢?”
武松一怔,搖搖頭,“不用啊。”
看她開心,他心裡爽快,不就夠了,斤斤計較什麼?
她卻執拗,口氣裡有些撒嬌的意思:“不成,現在趕緊想。”
他覺著這話裡有些曖昧的暗示,又說不上來她到底想幹什麼,心神不寧地一揮手,把話題拉回來:“方才還沒說完呢。你要爭取這個機會,最好這幾天拿出個可靠的計劃,然後再跟……”
給他機會他不抓住。潘小園忍下再調戲他的衝動,又決定從此不主動了,讓他著急去吧——一天之內,心思變了四五回,自己也數不清楚。
武松見她神色又嚴肅了,話音一頓:“怎麼了?”
一本正經地答:“沒什麼,接著說。最好這幾天先拿出個可靠的計劃,再——怎麼著?”
武松不知是該惱還是該怎麼地,甩開胡思亂想,接著說:“若是這事成了,你可要搬出梁山,不知什麼時候再回來。東京城據此數百里地,中途也不是那麼好跋涉的。”
潘小園“嗯”一聲。梁山已經成了她的半個家,確實也並非輕易能捨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