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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並不是傳說中的“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大部分也是要負擔起一部分家庭收入,紡紗織布說媒繡花做點心糊箱子什麼都有,有時候外快掙得比男人還多。當然不管掙多少,也不能叫做養家餬口,只能算“補貼家用”。
比如劉娘子的丈夫就認為是自己撐起了這樣一個滿是老弱婦孺的家庭。這個頂天立地的養家人倒也沒什麼不良嗜好,打工回來就是在家裡閒坐喝酒,但潘小園時常能在半夜聽他吼:“說什麼吃你家的用你家的,俺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你家的長工!你仗著你老子有倆錢,還敢給俺甩臉色!俺打死你這個臭婆娘!這回要是再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明天就休了你!”
這之後,有時候是劉娘子嚶嚶嚶的哭,有時候則是劉公趕過來賠話。民房板壁薄,一句句聽得清清楚楚。
那女婿撂下休妻的狠話,第二天卻多半還是家裡面坐著。而劉娘子則頂著兩個黑眼圈,照例兢兢業業坐在門邊紡線,要是身形再豐滿些,簡直像個不斷吐絲的蠶寶寶。有時候回過頭去管教幾句女兒,就這樣一直到天黑。
潘小園被小流氓汙言穢語騷擾的時候,劉娘子是唯一一個沒跟著看熱鬧的——她一直在事不關己地紡線。潘小園摸不準她對自己是什麼態度,但最起碼,應該是一眾鄰居里面最好說話的。
果然,劉娘子見她來訪,只是微微驚訝,便停下手裡紡錘,招呼坐下喝茶。劉公年邁,還在房裡睡,劉家的女婿已經去酒樓幫工了,因此堂屋裡沒男人。小門小戶人家,男女有別也只能做到這樣,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屋裡只有小貞姐兒在忙來忙去的收拾,踮著腳尖擦窗臺,在上面晾了幾雙剛完工的鞋底子。
潘小園看看人家的屋子,再想想自己的,頗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
貞姐見了潘小園,羞澀地一笑,縮回去了。劉娘子吩咐她:“去燒水,給你潘姨吃茶。”
潘小園連忙站起來要攔。十來歲的女孩子,身高倒像是八九歲,面黃肌瘦,一雙大眼睛凹進去,小身板和她娘一樣單薄,讓她提那個大水壺?
可劉娘子卻讓她別客氣,說這孩子做家務做慣啦。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孃的這句話,貞姐飛快點好了茶,放下茶盞。潘小園剛要接過去,小丫頭卻沒放手,認認真真地將茶盞邊緣對齊了桌子上的縫兒,不偏不倚地放下,才衝她靦腆一笑。轉身回去的時候,又順手把門口幾雙鞋子踢正了——那是潘小園進門時,無意中給趟亂的。潘小園微微一臉紅。
劉娘子平日足不出戶,好容易來個鄰居嘮家常,一面把那紡錘擱在肚子上,一面不免多說幾句。潘小園這才套出話來,劉娘子家的一個遠親,原是住在清河縣,識得武大郎的。武大當初賣房子搬家,也是那遠親幫忙找了買主,說合還價,賣出了個略高於市價的好價錢,又幫忙找了這邊陽穀縣的房子,第二天就換了居所。一切辦理得十分順利。武大安頓下來之後,拿出兩貫錢,謝了那人的牽線搭橋。
因為有著這麼一層關係,劉娘子一家對武大夫婦便稍微友好了些,並不像其他鄰居那樣整天嘲諷看熱鬧。
劉娘子還笑道:“六姐兒在這廂住得可算滿意?聽說當初,你可是要死要活哭天抹淚的,非要從清河縣搬出去呢。你家大郎還真聽你話!”想起她自己那個兇巴巴的丈夫,語氣中透著十分的羨慕。
潘小園吃了一驚,附和著點點頭,心裡面卻飛快地轉。原來武大從清河縣搬家,還是在她潘金蓮的強烈要求下做出來的。
結合她以前的推理:武大搬家,為的是一個靠不住的理由。周圍的鄰居沒人提出質疑,都心照不宣地眼看著武大賣了房子。
而現在,她得知,還有人幫他說合還價,把老房子賣了個好價錢。
而當時,武大新娶的老婆潘金蓮,在其中更是充當了一個大忽悠的角色。要死要活,哭天抹淚,非讓武大搬家不可。
劉娘子見她忽然啞了,好奇地問:“六姐兒,怎麼了?是不是茶涼了?”
潘小園連忙說:“不,不是,茶好得很,那個,我只是……”
想了想,做出一副平靜的語氣,問道:“我有些忘啦,當初大郎把那清河縣老房子,賣給了誰來著?”
買房子的人,多半也參與了集體忽悠武大的陰謀。
劉娘子小家碧玉,也不太參與這些人情往來,想了半天,才猶豫著說:“你家大郎的房子,似乎是……似乎是……對啦,讓一個大財主買了下來……”
“哪裡的財主?姓什麼?”
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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