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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明白了。她幾乎可以還原那一幕了。潘金蓮獨自一個,冷冷清清的等武松回家,順便先把簾子下了。不料叉竿滑落,可巧不巧的打在了一個人身上。潘金蓮定睛一看,失聲叫道:“啊喲,叔叔,對不住!”
被打的人一回頭,看到的就是一張又心疼、又歉疚、又帶著些許嫵媚的俏臉。
而潘金蓮呢,發現認錯了人,一定是飛紅了臉,趕忙低頭道歉,留下一抹讓人難以忘懷的嬌羞,讓大官人自此念念不忘。
而現在,這個認錯人的烏龍,讓她潘小園又犯了第二次。難怪西門慶見她主動跑過來求助,立刻便是一副驚喜萬分的表情。
轎子外面是擦擦的腳步聲,玳安的聲音傳進來:“娘子可還好?座位可還舒適?”
潘小園強擠出笑來答應。這轎子一坐,自己對西門大官人的人情可算是欠下了!
平心而論,大官人今天的所作所為,居然讓她頗為受用。平日裡,武大隻知道拉著她求嘿嘿嘿,何曾有過這般呵護的舉動。更何況坐轎子這種不經意間的炫富,這麼晃晃悠悠的顛上一小會兒,怕是要顛掉武大半天的營業額……
潘小園甩甩頭,自己給自己一個冷笑。要不是自己熟知劇本,幾乎要對他動心了。
從她假裝受傷,拒絕王婆的裁衣請求,已經過去了四五天。計劃有變,王婆必定已經通知了西門慶。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受傷。
既然如此,方才他為什麼又會無意“發現”她的傷勢,並且大驚小怪地推論一番,以顯得他絲毫不知情?
套路,都是套路。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一幕可千萬別讓武松瞧見,平白生出什麼莫須有的罪名。
但西門大官人顯然對此也早有準備。潘小園悄悄撩起小窗簾子往外一張,便看到剛剛處理完案件的武松迎面走過來,見這轎子行得晃晃悠悠,只當是哪家大戶的宅眷,目不斜視地擦肩而過,還靠邊讓了一讓。
很快回到紫石街,玳安打發了轎伕,說大官人事情忙,已經先回去了。又變出來一個白瓷瓶,開啟蓋子,一縷清香,笑道:“這瓶燙傷藥膏,是小的剛跑到德信堂贖的,娘子收好,每天記得用——千萬別用街頭赤腳郎中賣的老鼠油,那可要留疤的!”
說畢,瓶子往她手裡一塞,躬身告辭。
潘小園只得收了。西門慶方才那麼殷勤霸道,現在居然找藉口走了,沒有把自己送到家,還真有點意外。
隨後給自己敲警鐘。玳安有幾條腿,能這麼快跑一趟德信堂?燙傷藥許是早就準備好了!
鼻子哼出一口氣。不用白不用。前幾天燙的那個水泡差不多下去了,但畢竟還有點痕跡,開啟繃帶,抹一點試試,清涼舒適,還真不賴。
當天晚上,武大家裡出現了難得的和諧氣氛。鎖上門,點一盞燈,四膝相湊,錢袋嘩啦啦往桌子上一倒,一雙大眼加一雙小眼,四隻眼睛都是發光的。
過了好久,潘小園才低聲道:“數數啊。”
武大像聽了聖旨似的,噯了一聲,撲到桌子上,十根粗手指頭開始扒拉。半晌,抬起頭,自己都不相信的神情,說:“三百二十七文!”
白天碰見西門慶,心裡的那點不安之感,立刻被沉甸甸的銅錢壓下去了。潘小園抑制不住興奮的神情,用眼神指著那錢,道:“我說什麼來著?”
武大得簡直要從椅子上跳出來了,語無倫次地說:“是,是,都是娘子的功勞,娘子最聰明,都料到了……”要是他更有些文化,一定會說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之類的成語。可惜他肚子裡詞彙有限,翻來覆去的只是“娘子真好”之類。一面說,一面用力地數那錢,堆成堆,串成串,小心翼翼地一文文收起來。
十扇籠豬油炊餅,一共二百個,價值四百文,除了早上讓潘小園自己吃了一個,免費品嚐送出去十個,又給鄆哥免費提供一個,其餘一百八十八個炊餅,賣得一個不剩。以往武大隻能收回一兩百文的現錢,而今天生生提高了一倍的業績。雖然不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手筆,但起碼,收支平衡了。
至於為什麼兩文錢一個的炊餅,最後卻賣出了三百二十七文的奇數……潘小園決定不管了,以武大的智商能力,沒誤差才奇怪呢。
武大捧著那錢嘿嘿嘿的樂。潘小園最後還是不得不給他潑了一點點冷水:“那個,有人賒賬嗎?有幾個?”
武大連忙道:“有,有,不多……”掏出自己那個圈圈叉叉的賬本,一個個的給她數。邊數便自己奇怪,怎麼好多熟悉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