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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笑著朝玳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低調,轉頭笑道:“不過是些虛名兒,以後生意上行走的時候方便些。”
潘小園大吃一驚。西門慶這個土豪富商,居然搖身一變,當官了?他若是身為官商,以後誰還敢找他麻煩?《水滸》中哪裡有這樣的情節?等等……
小心翼翼地問一句:“那個,東京蔡太師,是不是那位書法特別有造詣的……”
蔡京,當朝第一大奸臣?
書法家皇帝手底下養著四大奸臣,是為高俅、童貫、楊戩、蔡京。其中蔡京也寫得一手好字,為“蘇黃米蔡”宋朝四絕之一,眼下如日中天,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西門慶驚訝道:“娘子果然聰慧過人,諸子百家皆通!”壓低聲音,又道:“我偶得機緣,有幸拜在他老人家門下,蒙他提拔……”
潘小園撲哧一聲樂了出來,恍然大悟道:“拜了他做乾爹?”
西門慶臉瞬間黑了,半天才道:“你……你如何知道……。
潘小園嘴角也抽了一抽,使勁忍住笑。心說不好意思,金瓶梅我也上下讀過好幾遍,大官人攜重禮拜乾爹的的形象已經永遠活在我的心中了。
但這話肯定不能說。於是順口胡編道:“奴在深閨都聽說了,大官人不知道?蔡太師乾兒子遍天下,只要禮物夠重,都能在他老人家腳底下磕頭。要是送雙倍禮,還贈送個墊膝蓋的小墊子呢。”
西門慶嘴角一抽,心裡一咯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坑了。難道在市井小民眼裡,蔡京的乾兒子已經這麼不值錢了?
好在玳安及時來解圍,賠笑著道:“娘子這說的是什麼話,蔡太師是當今聖上第一信任之人,這世上恁多欺世盜名之徒,拿他老人家的名號招搖撞騙,也不奇怪。”
牆那邊的酒席裡立刻應景地響起一陣鬨笑:“……哈哈哈,咱們西門大官人這次加官進爵,諸位可得趕緊去鋪子裡買點上好膠水,粘在手掌上,這根大腿才抱得牢,千萬別掉下來啊,哈哈哈哈!”
聽聲音,是西門慶的好友兼小弟應伯爵“應花子”,聲音透牆而過,有些模糊不清。西門慶笑而不語,讓玳安引著潘小園上了一道臺階,說後面就是女賓所在。二層的走廊裝飾著琳琅滿目的瓷器玉器,透過一扇圓窗,大廳中的一桌桌酒席盡收眼底。有的桌子已經喝得七倒八歪,有的在興致勃勃的聽戲,還有些面子大的客人來得遲,讓小廝引著剛剛落座,互相寒暄客套,一片嘈雜。
玳安笑道:“爹,他們都等你回去巴結你呢。”
西門慶也笑:“回去做什麼!躲杯酒還不成麼!”
而應伯爵那一桌還在暢想著如何在西門慶這棵大樹下乘涼,一時間諛辭如潮,知道西門慶雖然不在,但這些話遲早會傳到他耳朵裡,各人更是賣力奉承。
“知道西門大官人本事多大?東京蔡太師的門,多少人連看一眼都是上輩子積德,可是人家一看咱們的名帖,竟然直接問:是不是陽穀縣那位?”
“這就叫聲名遠播,嘖嘖!對了你們聽說沒有,那蔡太師府上簡直是寶殿仙宮,仙鶴孔雀遍地走,瓊花、曇花、佛桑花四時開放,那府上的美女,更是……”
一堆人欠身,“更是怎麼著?難道你見過?”
那吹牛的自然沒見過,硬著頭皮繼續吹:“美女……個個都是……那——麼高,頭髮那——麼長,腰那——麼細……”
潘小園聽得津津有味。忽然覺得頭頂一熱,只聽西門慶低聲說道:“蔡太師府上的美女,大部分都不如娘子顏色。”
這話高明。如果他說“全都不如娘子”,未免阿諛之意太過明顯。說“大部分”,倒顯得他一個個用心比對過了。
潘小園臉一熱,還沒想好怎麼回,人家正主已經似乎把這句話忘了,繼續優哉遊哉地觀賞大廳裡眾生百態。
吹牛的那一桌引來了更多的吹牛大王。有幾個從東京來的客人接上了話頭,把前幾個人說不下去的故事繼續發揚光大:“……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本來蔡太師生辰上,是不見外客的……”
賣了個關子。立刻一群人敬酒:“那怎麼偏偏見了西門大官人?我們讀書少,你可別騙兄弟們。”
東京客人捻著鬍子笑道:“也是緣法湊巧,大家都知道吧,每年蔡太師生辰,大名府梁中書都會打點十萬貫金珠寶貝的生辰綱,運到東京作為賀禮……”
席間一陣驚歎:“十萬貫!”
便有人向那不知道的解釋:“梁中書是蔡太師的女婿,升官發財全都仰仗這位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