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生火架鍋,煮了一鍋菜羹。
過去的潘金蓮曾經是張大戶家的丫環,顯然經過了上崗培訓,廚藝自然是不錯的。相比之下,潘小園過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做飯可就隨意得多了。前天潘小園頭一次燒了一桌飯菜,武大吃了幾口,神色就複雜起來,不敢當面批評,只是轉彎抹角地說:“娘子……久不下廚,手生了,嘿嘿,嘿嘿。”
潘小園心裡倏的一跳。但以武大的智商,她也完全不必擔心穿幫。略一思索,便解釋道:“這幾日與鄰里婦人閒聊,得知了一樣新的烹飪之法,能少用三分之一的柴炭。我尋思著,便想試試看,家裡能節省不少進項。怎麼,這法子做出來的菜,不如以往嗎?”
武大一不懂烹飪,二算不清柴米油鹽,三也知道家裡經濟不寬裕,當下連連點頭,稱讚她賢惠:“娘子愛怎樣怎樣,反正菜到了肚子裡都是一個味兒,嘿嘿,嘿嘿,省柴火才是更要緊的。”
於是潘小園便敢放開了手去做。菜羹煮在灶上,便想往裡面放些肉末提味。往架子上一摸,發現那一點點肉已經吃完了。她一皺眉,到另一個架子上找蔥姜,發現上面只剩了些乾枯的蔥葉,蜷縮在縫隙裡苟延殘喘。這才想起來,昨天讓武大回家時買點蔥姜肉,他可是一點都沒帶回來,大約是忘了。
於是潘小園只好看著一鍋沒油腥的菜羹發呆。主食她不用準備,家裡一向是吃剩炊餅的。有時候那剩炊餅實在是硬得像鍋盔,便撕開了,像羊肉泡饃一樣泡在羹湯裡吃。最近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剩炊餅格外多,掰的時候像是在練大力金剛指。
穿越之後的伙食大致便是這樣。一天兩頓,上午一頓,下午天黑前一頓。市井小民皆是如此,條件好的富貴人家才能負擔得起一天三頓。
有時候潘小園覺得不該抱怨,畢竟自己眼下還好好活著,沒有穿成縣衙西街上面的瘸腿乞丐,就應該感恩老天阿彌陀佛了。畢竟“上輩子”的她,只是個趴在電腦前寫小說的小撲街,生活也談不上怎樣驚天動地。
可人一旦沾染過文字,多多少少也就有了些文人的情懷,比如嚮往自由嚮往遠方,比如抓住理想就不願放手的痴勁兒。
現在呢,她的理想,就是這樣螞蟻似的窩囊過一輩子?
武大顯然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需要改變的。咔嗒一響,門讓他用擔子挑開了。帶著笑的聲音傳進來:“娘子,我回來啦!”
一聲“娘子”叫得她心煩意亂。嘆了口氣,迎過去,厭怏怏地說:“大哥回來了。”
西門大官人這邊的警報暫時解除,生活重新又變得了然無趣起來。
只見武大撣了撣身上落下的薄雪,將棉襖連著寒氣一道脫下來,掛在衣架上,湊到火盆旁邊烤火。潘小園端來菜羹和剩炊餅,兩個人相對無言,唯有嘴巴忙。武大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嘿嘿笑兩聲,似乎想找什麼話說,又實在是無話可說,於是只看著自己媳婦的模樣兒,就一臉歲月靜好的滿足。
潘小園被他看得難受,簡直有一股子飛奔出去再不回來的衝動。好在她覺得自己良知未泯,在想辦法甩了武大之前,首先得幫他把債還了——畢竟自己這具身子是他花錢救回來的,說不上知恩圖報,起碼得兩不相欠。
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大哥,我叫你買的蔥姜肉呢?怎麼今日還沒買來?”
武大一怔,放下碗,臉上神情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今日、今日我看菜場的價格貴了些,嘿嘿,嘿嘿,就沒買……”
潘小園心裡略有不快。這是過日子的人嗎?提醒他:“家裡可沒肉啦,菜也就這些了,下頓就沒了。雖然咱們過得緊巴,可總得吃東西吧?”
武大又是一怔,頭低得更深:“今日買賣不太好,實在……實在沒掙得什麼錢,娘子別生氣,明天……明天我加倍努力賣……”
“賣得不好?”擔子裡剩了十幾個炊餅,也不算差吧。潘小園幫他算,“你一個炊餅賣多少錢?兩文對不對?一扇籠炊餅二十個,就是四十文。今天你做了十扇籠,總共該賣得四百文。這裡剩下十三、十四……十五個,饒去三十文,不是還得有三百七十文錢嗎?一斤肉多少錢?”
武大聽她噼裡啪啦的算了一通,眼睛早直了,思維完全跟不上耳朵,只顧著呆呆點頭。
潘小園撇撇嘴。小學算數的內容,被她拿到武大郎面前顯擺,頗有些勝之不武的感覺。
繼續追問:“不是我非要刨根問底,只是要心裡有個數,大郎今日卻是拿回多少錢?”
武大面有慚色,慢慢伸手入懷,掏出錢袋,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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