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有離開過紫石街。武大到底怎麼能把生意做得那麼糟糕?她還真想去親眼見識見識。至於武大蹊蹺搬家的那個疑點,眼下沒有任何線索,暫且先放一邊。
她等武大出了門,自己飛快地換上一身暗色衣服,蹬上厚底軟繡鞋,戴上一頂氈笠,挎了個空籃子,也大大方方出了門,回身上了門鎖。
北宋時期,女子到底能不能拋頭露面?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潘小園得出結論:可以。但是第一,出門的女人不多,街上走著的女人遠遠少於男人。第二,上街的女人一般是中下層百姓,極少有達官貴人的家眷。富貴人家女眷出行,從來都是乘小轎、乘馬車驢車的。第三,女人們上街不會閒逛,肯定都是有事在身的——比如,買東西、送東西、找人,等等。
於是她將手上挎的籃子放在身前,打算順便去買個菜。匣子裡尋出三五十文放進錢袋。小心繫好。
前腳剛出門,只見一團黑影呼的撲面而來。潘小園驚叫一聲,只覺得腰間被狠狠一撞,一下子又給撞回了房去。那黑影嗖的又跑了。原來兩個半大不大的熊孩子正在街上追跑打鬧,嘻嘻哈哈的一陣吵嚷,撞了人也不在乎,此刻吱哇亂叫,在牆根的麥垛子上使勁跳呢。
對門銀鋪裡探出個腦袋,那天來催債的姚二嫂正拿竹籤子剔著手指甲,剔一下,往街上彈一下,一面不慌不忙地說:“大乖二乖,慢著點兒瘋,小心把人家瓷人兒娘子又撞出什麼三長兩短來,咱們可沒錢再借出去給人家治病嘍。”
姚二郎正在鋪子裡上貨,皺了眉,小聲呵斥老婆:“別嚷嚷!不就是借出去幾個錢嗎,人家又沒說賴賬!鄉里鄉親的……”
姚二嫂柳眉一豎,竹籤子一扔,兩手往櫃檯上一撐,劈頭還嘴:“你還好意思說!借出去大幾千錢,問過我嗎?這家裡面你就合該是玉皇大帝,老孃給你當牛做馬生兒育女,連幾貫錢子的花銷都沒資格過問?無怪老人家說男人都是忘恩負義,想當年老孃嫁給你的時候……”
姚二郎幾乎要朝她作揖了,攢出個苦笑,壓低聲音說:“孩兒他娘我求你還不成嗎,進屋去!”悄悄往對面門口的潘小園一指,“人家看著你呢!”
這句話就像是水濺油鍋,姚二嫂一下子炸毛了:“怎麼著,怕在人家漂亮媳婦面前丟臉了?是,人家不比我們人老珠黃,人家身邊爛桃花一朵朵的換,真可憐!”
每次小流氓來紫石街騷擾武大,姚二嫂總是會第一時間佔據最有利的圍觀位置,要麼剔指甲,要麼磕瓜子兒,假裝忙自己的,其實耳朵豎著,眼睛張著,時不時的哼上兩聲,也不知是表示贊同,還是另有高見。總之,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小狐狸精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兒,一定是為頭的愛偷漢子。不然,那些猥瑣閒漢怎麼不去騷擾別人,單不放過她呢?
可是自家那個每天只知道算賬數錢的近視眼死鬼,不但對這些不感興趣,那天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誇武家娘子溫柔漂亮,說那些騷擾她的流氓實在可惡!放著家裡給他生了倆兒子的賢妻看不見,這雙眼是瞎啊還是瞎啊?
正在這時候,大乖二乖打打鬧鬧的回到了門口,一聲“娘”還沒叫出口,就讓姚二嫂一人揪住一隻耳朵,屁股上各踹一腳。兩個孩子齊聲張嘴哭起來。姚二郎這下生氣了,讓小廝把孩子領進家門,語氣嚴厲了些,說:“夠了!不就是人家比你年輕好看!別給我丟人現眼了!不然扇你!”
姚二嫂畢竟還是有點忌憚,撇撇嘴,不敢再跟老公犟嘴,矛頭轉而對準了對面那個紅顏禍水,一面轉身掀簾子,一面嘮嘮叨叨地小聲宣洩自己多日來的不滿:“還嫌昨兒個招蜂引蝶招的不夠,花枝招展的又上街。我道這街上風水怎麼不太對,敢情天天有人過來唱大戲,你說她樂意吧,那小臉兒上倒是一副貞潔烈女的相;不樂意吧,倒也沒看她哭天抹淚,每天日子過得快活著呢……老話兒說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籬牢犬不入,……”
終於有聽不下去的。隔壁簾子下那個永遠在紡線的孕婦劉娘子停了手上紡錘,輕描淡寫地來一句:“二嫂省省嗓子吧,正主兒已經走啦,聽不見啦。”
姚二嫂一怔,才發現街上已經是自己在唱獨角戲。遠處街邊一個嫋嫋婷婷的布衣身影,已經走得遠了。她啐了一口,回去訓孩子去了。
而潘小園走在路上,心裡面竟然生不起氣,只是百思不得其解。過去的潘金蓮也不像和姚家有過節的樣子,自己做錯了什麼,能被她恨成這個樣子?難道真的只如姚二郎說的,自己比她年輕好看?
而其他鄰居呢?在自己被小流氓欺侮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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