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3/4 頁)
同身受。
武松點點頭,垂眼看地,重複道:“嗯,是身不由己。”
這句話說完,他卻忽然閃過一念,抬起眼,極快地將對面的女人從頭髮絲到手指頭尖兒掃視了一遍。但見眉眼正常,神色正常,一切都似乎正常,卻又跟他初識她的時候那麼不一樣。若說過去到的潘氏,曾有那麼一兩刻的工夫把他搞得窘迫為難,現在的這個人,拋卻那些曾經的尷尬,則表現得聰明理性,就差腦門上冒出四個字:同道中人。
多半是靠她那張臉吧。
潘小園感到一束有重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了一圈,不用說,武松又是在心裡不定怎麼審自己呢,對他那點同情立馬灰飛煙滅,不鹹不淡地問:“又有哪兒不對了?”
武松信口道:“你頭髮裡還有片葉子。”看她手忙腳亂去找,才把方才那念頭又閃了一遍。
如果說武大搬家是明教設計的圈套,而搬家的導火索,是因為他娶到了漂亮媳婦受人騷擾,那,會不會,這場荒謬的婚姻本身,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也許,過去一直對她沒來由的警惕和注意,就源於此?
隨即又想到,就算是,看她本人表現,也絕不可能知情。他不願意再為無謂的懷疑分心,於是輕描淡寫地收回目光,走到門口,去解那簾子上的結,一面說:“該知道的,我都說得差不多了。昨天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武二抱歉……”
多難得的一句抱歉。潘小園決定趁這次跟他冰釋前嫌,也不計較他那次的兇,以後咱誰也別再嗆誰了,做人吶最重要的是開心……
腦子卻不由自主地轉到了另一件事上,當即大呼:“等等……”
武松回頭。
“可是、可是你守著的那東西,不是已經讓他們搶走了,你打算怎麼辦?是不是要搶回來?還是……”
孫二孃跟她轉述的時候帶著淡淡的壞笑,說救出武松那會兒,他簡直是衣衫不整大失體面,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被翻了個裡朝外。明教諸人離去的雖然倉皇,臉上卻都帶著得手的勝利微笑,那白衣道人包道乙還跟他誠摯道謝呢。他在清河縣藏了十年的那件寶貝,眼下怕是已經上了船,進了京杭運河了。
武松既然跟她開誠佈公,她就不免有些同仇敵愾的代入感。雖然不知道那東西到底金貴在何處,但說丟就丟了,她心裡也跟著空落落的。
武松手上一僵,放下簾子,轉過身來,神色微微懊悔。
“是了,我倒是忘啦……”他忽然低聲笑了,低下頭,“這次是真正抱歉,武二先行賠罪了,請嫂嫂務必諒解。”說畢,竟是一個十分正式的拜揖,直接把後背亮給她。
潘小園一頭霧水,趕緊說別叫嫂嫂,免禮免禮,心裡隱約覺得沒好事。
武松看著她,“你那封休書……還沒丟吧?”
當然不會!潘小園把它看成對付武松的身家性命,一直藏在袖子口袋裡,沒事摸摸。眼下經他一提,下意識地又一摸,還在,於是點點頭。
“拿出來。”
潘小園已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了。袖子裡那東西,手感跟以前太不一樣。心一顫,抽出來一瞧,是一疊泛黃的薄紙,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字,“大宋……”
手指頭一空,那疊紙讓武松無比自然地沒收了,珍而重之地揣進他懷裡。
潘小園心裡陡然升起一把無名惡火,好像讓一柄翻毛大笤帚猛地扇了一把後腦勺。這幾天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對武松的些微友好度,都秋風掃落葉一般讓她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裡。要是孫二孃此時提議將武松做成人肉饅頭,她覺得自己多半會袖手旁觀一下。
“你你、你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我發現會有‘朋友’來拜訪的時候。”武松的回答帶著寵辱不驚,“怕萬一我敵不過,也好有條後路。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法子。”
軟布包裡是紙。而唯一和那疊紙形似神似的東西,就屬潘小園袖子裡那封皺巴巴的休書了。推想起來,這個掉包確實理所當然。難以想象,此時航在京杭運河上的明教諸人,此時會是什麼表情。
也難以想象,那個平日裡冷得跟塊頑鐵似的武二,居然也能做出趁人熟睡時,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翻人家衣服的事兒!
而且她一點也沒感覺到!從頭到尾都跟傻子似的讓他耍著玩兒!是不是還要謝謝他的不殺之恩?
氣得一根手指指著他,想要說點什麼威脅的話,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教訓他的本錢。
武松也有點微慍,甩開簾子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