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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一言不合就吵架,也不知是為了什麼雞毛蒜皮。要不是那武二郎的江湖名氣擺在這兒,她還真想訓上他兩句,論名分是長嫂如母,論年紀是小妹子,就不知道讓著人一點兒嗎?
武松悻悻然收了氣場,朝潘小園丟下一個“隨便你”的眼神,轉身也要走,眼光卻定在孫二孃手中的小紙包上了。
“做什麼?”
孫二孃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輕聲說:“外面來了個雛兒,咱們收攤之前,最後再幹他一票。”斜睨了武松一眼,又笑著補充道:“小財主的錢不知道都是哪兒來的,還大喇喇的露富,這次給個教訓,也免得人家以後行走江湖栽大跟頭。”
這是告訴武松,第一,“雛兒”很可能是個為富不仁的角色;第二,她不會壞人性命;第三,你別管。
武松嘆口氣,點點頭,掀簾子出去了。
潘小園朝武松瞪了一眼,合上賬本,也出了賬房,把空間留給孫二孃。
外面的店面已經恢復成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酒家模樣。掌櫃的笑臉迎客,店小二殷勤招呼,風流嫵媚的老闆娘剛從賬房裡忙出來,親手給客人抹桌子。
潘小園坐在一副最遠的座頭裝路人甲,手裡還不忘捧著一本帳在看。這店面明天就轉讓給自己,現在她心裡面已經覺著自己是半個老闆娘,還是要趕緊趁早熟悉一下。
而堂屋正中的座頭上,此時坐了一老一少。老的約莫四五十歲,家僕打扮,一把花白的頭髮勉強梳成個髻,正顫巍巍從行李裡取出雙麻鞋,服侍著那少年換了,一面心疼地嘮叨:“小公子啊,你說你非要挑這擔行李做甚?老八我又不是走不動道兒,等回了家,叫我哪有臉面去見官人呢?”
那少年一身新做的短打,一面低頭換鞋,一面笑道:“八叔就你話多。我還不比你身強力壯?這叫打熬筋骨!得了,明兒你替我挑一個時辰,成了吧?我爹都說了,你是來陪我長見識的,又不是腳伕——喂,小二,先打兩角酒,菜撿好的上!”
他聲音清朗,一面吩咐,一面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將酒店四處看了一看。
武松坐在一旁,恰和那少年目光相對,居然罕見地心中一震,連忙收回審視的目光,換成一副滿不在乎的酒鬼樣兒,叫道:“好酒!老闆娘,再來一碗!”
而潘小園也從賬本下面偷偷瞄這兩個“雛兒”。看到那少年的面孔,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
十六七歲的年紀,還未及冠,黑髮如漆,半披在肩上。面目還沒完全長開,卻是長眉鳳目,稜角初顯,嘴角微微下抿,帶著不太符合他年紀的堅韌——幾乎就像是年少版的武松,不同的是,絲毫沒有迫人的威勢,反而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單純的親和。
潘小園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感覺,倘若自己回到初中小女生的懵懂花季,一定會義無反顧地……
選他當班長。
孫二孃篩好一壺加料酒,笑眯眯地托出來,不輕不重地撩一句:“小官人多大年紀,也能喝酒?小心醉倒在我這店裡,姐姐我可扶不動你喲!”
少年微窘,臉頰泛起紅暈,說:“只要這一壺就夠 。”
說著便動手給那老僕斟。那八叔受寵若驚,嘴上說著不敢不敢,連忙奪過壺來,自己動手,給少年先斟小半碗,自己也斟小半碗。
少年抓過壺來,給自己面前的碗斟滿了。
老僕八叔一看急了:“小公子,哪有一氣兒喝這麼多酒的!過去在家……”
那少年似有不快,但依舊和藹地說:“這不是沒在家麼,你別管我。你瞧人家這山野酒店,盛酒都是用碗,也沒有一小杯一小杯的,咱們也豪氣一回。”說著,端起那一滿碗酒,湊到唇邊就要喝。
啪的一聲,武松猛地放下手中的酒碗,叫道:“老闆娘。”
孫二孃趕緊過去,笑嘻嘻斥道:“你這漢子,在我店裡吃了多時的酒,醉成什麼樣子了,還動不動的使喚人——只管喝你自己的吧!”
接著眉毛一挑,那眼神擺明了就是:怎的,你還要壞規矩,管我不成?
武松跟她對視了一刻,似乎有些意興闌珊,果真聽話地別過臉去,又斜了目光,看看對角的潘小園。
對於武松的目光,潘小園已經練就了一身敏銳的感知能力,這時候突然覺得全身一凜,轉頭,果不其然,跟他對上眼了。可他看了她一下子,又垂下眼,看自己的酒碗去了。
那邊的班長少年還是沒喝上酒。那八叔死活不讓他喝一整碗,勸道:“小公子,知道你心情不佳,咱也不能傷了自己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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