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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園笑他一句,又明白什麼了:“江南地方遭災……具體是哪裡?”
自己想一想,突然將之前的一些見聞聯絡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簡直太遲鈍。
頭一次見到方金芝,她就提到江南今年多旱;後來似乎戴宗又提過一句,說江南夏天正在洪澇當中;這一旱一澇的,可不就是災天氣麼!
自然會影響江南地方的茶葉收成。不管遭災的是那些具體縣郡,運到東京城內的江南片茶,數量會有所減少,價格會整體抬高,卻是水到渠成的事實。
不禁佩服起西門慶的商業嗅覺來。趁這機會,用正常價格大批次收購茶引,等到茶葉價格水漲船高,他低買高賣,不就可以坐在家裡數錢了!
和他持同樣想法的商人肯定也有。但一則不一定有他這個財力,二則不一定有他的行動力,第三,不像他有權勢做後盾,因此最多玩玩小規模投機。
但西門慶的胃口不小,他這是想壟斷今年東京城的茶葉市場了。
高風險高回報。如果此時,有第二個同等財力魄力的商人,和他同臺競爭,打破他的壟斷……
那西門慶很可能就是一個血本無歸。
潘小園覺得她藏起來的那幾百兩金子在向自己招手。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錢,用了不可惜。倘若和他一同收購茶引,然後,在他持貨等待期間,低價拋售……
不知道會不會引起東京城的金融地震。但最起碼,引發西門慶家裡的金融危機,足夠了。
再也坐不住:“小乙哥,給我也化個裝,我要去交引鋪瞧個究竟。白礬樓的廚房裡有些現成的鮮果點心,你先去上工,我午飯前就到。”
潘小園扮成個娘娘腔富貴閒人,身邊帶個董蜈蚣,這就一步步踱到此前可望而不可即的交引鋪了。
一進門,臉上刷的白了,好在外人看不見。心裡咚咚咚的跳,第一反應就是飛快地退到門後面去。
董蜈蚣輕聲問:“大姐怎麼了?”
西門慶的背影,一眼就讓她認出來了。在東京跟他捉了這幾個月迷藏,還從未親眼見過他東山再起之後的真面目。
一見到西門大官人,往事湧上心頭,很多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看開的過節,一件件的重新憶起來。
他用二十五貫錢引坑她!仗勢欺人擠兌她生意,差點把當時的武大擠兌破產!更別提,最後跟縣令同流合汙的那個嘴臉,買通所有鄰居做偽證,完全重新整理了當時的潘小園的三觀下限。
如今被他買通、和他勾結的那些人,稀裡糊塗的做了李逵的斧下之鬼。當初被他坑的那些錢,潘小園也十倍百倍的坑了回來。可唯獨見著這人還過得好好的,一身長衫光鮮亮麗,腰間佩著玉,精光鋥亮鹿皮靴,舉手投足間似乎還雅緻了那麼三五分——她覺得世道不公,多少人品比他正直百倍的人,活得卻比他辛苦百倍。
若是個尋常的貪贓枉法的官兒,或是個作奸犯科的商,那也就罷了,她不是包公,也整治不過來。但誰叫西門慶親手背後捅過她刀子,更是害死了武松的唯一一個血親,切膚之痛,她現在也完全有底氣宣佈,這一刀她早晚得捅回來。
那坑人的錢引,她至今留在身上,偶爾拿出來看一看,咬牙切齒。
閃身在門後陰影裡,等心情平靜下來,才對董蜈蚣笑道:“聽聽他在說什麼呢。”
此時交引鋪裡的買賣,還沒有什麼商業機密的概念,頂多是來個“袖裡定乾坤”,遮掩一下最終的成交額。西門慶與那掌櫃,想必此時已經進行了數輪商談,這會子只是敲定細節。如此大額交易,西門慶不放心派經紀人,終於冒著風險,親自露面。
只聽西門慶似乎有些急切:“什麼時候能拿到東西?”
那掌櫃的用手指比劃了一個數。西門慶冒冒失失地問:“月底?”
掌櫃的笑道:“大官人月底二十九日派人送來定金,小人自然立刻雙手將貨引奉上。剩下的五成尾款,倒是可以等到下月再說。”
西門慶不說話,似乎有些為難。
潘小園在門後靜靜聽著。知道西門慶不同於一般商人,很多產業都是秘密在他名下,“折現”就會比較慢。眼下他又現金短缺,月底之前,到底能不能付清那掌櫃所要求的定金?
西門慶思忖一會兒,還是堅定地點點頭,做個手勢。
那掌櫃的笑道:“大官人是爽快人,以後咱們合作愉快——對了,最好付來貴號的錢引,要是折成金子,金鋪還要插手,一來一回,咱們雙方都吃些虧。”
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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