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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隨便出去……”
武松才不管,招手將那通訊員喚來。
“東京有什麼信沒?”
那小通訊員賠笑道:“這個,小弟剛回山,得先去到戴院長處報到,然後見宋頭領,然後再……”
武松不耐煩,“先跟我說兩句,打什麼緊!”
小通訊員不敢跟他唱反調,也知道他著急問什麼,再賠笑:“大哥息怒,小的說便是。嫂子那邊一切都好,讓小的帶話給大哥,保重身體,別多惹事。”
陳詞濫調,有點失望,“沒有信件什麼的?”
對方搖頭哈腰:“說是那邊生意挺忙的。”
武松“嗯”一聲,讓他走了。心裡想著,她約莫是近墨者黑,讓他給影響得懶散了?過去不還是別出心裁的,新鮮小玩意兒捎個不停?雖然也不過是換他一笑,但也畢竟是在粗獷的硬悍的土地上,飄來一縷細膩的香。
知道自己被遠方什麼人惦念著——他活了這二十多年,少有這般溫馨的時刻。
但既然是生意忙,顧不到這邊也情有可原,不對她要求太高。再或許是女人家面皮薄,不願意每次都把綿綿情意暴露在旁人的眼裡。
乖乖關了幾天禁閉,除了日常的習練拳腳,留意山上的動向,便是靜靜想心事。
朝廷北伐的訊息漸漸多了起來,大部分是謠言,什麼“南北夾擊”、“幽州圍城”、前一天“凱旋班師”,後一天卻又“關外鏖戰”,各種說法漫天亂傳,沒個準信。
越來越煩躁。不知道這事到底是哪個賣國狗官促成的,不知暗地裡收了完顏宗翰多少金子,更不知道沒了密信,雙方是怎麼一拍即合的。再就是擔憂。東京城內號令往來,調兵遣將,那小小的點心鋪子裡,難道還能有往日的安逸?
心中隱約起了無數的念頭,猶如清晨的白霧,自陰冷的地表冉冉上升,悄無聲息地將他整個人圍在當中。
和外面的連番大戲相比,梁山這個戲臺子便顯得小了。什麼石碑,什麼招安,甚至,兄弟間的快活義氣,突然都顯得索然無味。
外面幾聲敲門。
“大哥,晚飯。”
禁閉中伙食也精簡,更是規定禁酒。武松眼看著一盒子青菜米飯,孤零零兩片雞翅,屈指可數幾塊燉肉,已經覺不出嫌棄的感覺,五臟六腑都在抗議。
然而這也是規矩。誰讓他擅闖忠義堂呢?
生活是一條長長的旅途,規矩便是旅途上的路。有些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武松覺得不妨沿著它走。比如說不讓喝酒,便不喝酒。他若是無理取鬧的堅持,為難的還不是門外那些小蝦米。
而有些路,他覺得完全沒必要理會。看似寬闊整潔的陽關道,來來回回行著精緻的馬車和轎子,不是給他這種布衫芒鞋的江湖豪傑客準備的。
他下定決心,匆匆吃完青菜米飯,幾塊肉留到最後,也依依不捨地嚥下去了,回到房間,乾淨利落地打出個小包裹,房裡能找出的所有金銀銅錢都帶上。
鬼鬼祟祟不是他的風格。坦坦蕩蕩出門,守著的幾個小弟一臉震驚。
“大哥,你……你不能出……”
“我下山走一趟。”
“可是、禁閉……”
“兄弟們這幾天也算盡職盡責。你們是想自己裝暈呢,還是想讓我幾拳真的打暈了?”
幾個小弟同時往後退幾步。見他臉上和煦帶笑,眼神卻是犀利中帶著些不耐煩,說的話更是萬萬不能不當真。
苦著臉左右看看,也不敢跑,也不敢叫。最後只好一人往自己腦袋上打一拳,哎唷哎唷先後出溜著倒地,
算是配合到底。反正到時事發,罰的不是他們幾個。
武松沿小路下山,心思已經飛到了東京城。
水寨裡把阮小七叫起來,管他要條船。
第208章 牽掛
小七的住處頗為簡陋,竹蓆土炕,炕上一方破枕頭,牆上掛著幾串風乾魚蝦,旁邊嚇煞人兩片大刀。
小七打著呵欠,慢悠悠掀簾出去,趁著水裡晃動的月光,睡眼惺忪地將武松打量一番。
武松心裡再急,表面上也得沉著冷靜。呼吸著滿屋子水腥味兒,口乾舌燥解釋了好一陣子。
阮小七一邊搖頭,一邊用腳勾過一隻小船來。
“這船是你偷來的。我不管劃,你自己來。”
武松語塞。他水性有那麼一點兒,划船卻是外行,
又是漆黑黑深夜; 不翻就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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