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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坐!”
武松只訝異片刻,便明白了。江湖火併的規矩,幹掉了一個山頭的老大,即便血泊未乾,只要坐上了這頭把交椅,便是當之無愧的下一任山寨之主。王倫晁蓋的先例在前,這場景似曾相識。
吳用乾笑幾聲,道:“山寨不可一日無主!今後大夥便奉武松武二郎為尊,如有不服者,軍法處置。小弟吳用,願隨武二郎執鞭墜鐙。若有不從者,以……以李逵為例!”
說著行下禮去。
一群小嘍囉爭先恐後地行禮:“願隨哥哥執鞭墜鐙!”
武松:“……”
方金芝立在不起眼處,雙眼睜大,跟扈三娘、潘六娘各自對望,想笑不敢笑。活了二十年,頭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武松本能便道:“我不是要謀此位……”
剛說幾個字,驀然醒悟。最要緊的事情還沒塵埃落定,哪裡是商討座次的時刻?差點落進賊書生的圈套裡!
扶宋江起來,血滴進他的衣裳,“哥哥坐。”
說得客氣,實為命令。宋江不得不坐在那交椅上。背後“替天行道”四個字熠熠發亮。
第二句話,抬眼看看廳堂另一側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和溫柔。目光再落到阮氏兄弟、周通、魯智深身上。
“繳械。治傷。”
潘小園恍然大悟。不愧是老江湖。
跟另外幾位大哥一道,跨過七顛八倒的大小好漢,不客氣地把大夥手裡的兵器全都沒收掉——杆棒、腰刀、弩箭、飛石——堆在一邊。無人反抗。
方金芝、扈三娘兩個“外人”,不便去繳梁山好漢的武器,便去處理傷員,脫臼的、內傷的、斷胳膊斷腿的。好在武松一直留著情面,捱過他拳腳的,多數並無大礙。
武松感到身上聚來的一束束目光。有敬畏的,有疑惑的,有不齒的,還有明顯的慌張不知所措,似乎在問他:你要怎麼樣?
定定神,不多說廢話套話,朗聲道:“招安歸順,未必不是好事。但宋大哥可能並未向各位明言,咱們腦袋上這一頂頂官帽,都是什麼換來的。大哥,時至今日,你還不說實話嗎?”
潘小園見宋江神色變幻,生怕他再編什麼花言巧語。武松太光明磊落,她覺得自己不妨陰暗一次。
順著武松的話,接一句:“宋大哥不願說,讓吳學究說也成啊。”
吳用這個騎牆派,骨頭不會比宋江硬吧。
果然,吳用十分配合,忙道:“我說,我說。”
宋江瞪了吳用一眼,喝道:“軍師休要多言,我宋江一人做事一人當,但有對不起兄弟們的地方,都著落在我頭上便是!”
讓小嘍囉關了忠義堂的門窗,沉默半晌,方才坦言。
多數好漢們都從來沒完整地得知過招安的內幕。只知道打了幾場仗,過去對梁山正眼也不看一看的大宋朝廷,便突然轉了口風,開始請大家出山做官了。
更沒有幾個人知道,不久前那次十節度浩浩蕩蕩來攻梁山,卻是宋江吳用派人推波助瀾的結果,為的便是讓朝廷對梁山不可小覷。這場仗勝是勝了,但勝得艱險困難,水泊裡飄著碎木和屍體,金沙灘上染了鮮血,多日未散。
本以為是與官府不屈不撓的一次鬥爭,沒想到卻用來做了招安的墊腳石。梁山裡最有反骨的“主戰派”,這次算是被徹底利用了一番。在場的好漢們多有兄弟部下死於這一役的,此時聳然動容,黑著臉,一言不發。
江湖豪傑們也許性格火爆,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架,但其中能有幾個天性好戰之徒,若非迫不得已,誰真心地喜歡過那種刀口上舐血的日子?
這還不算。宋金的密信被獻給童貫高俅,引發了北方戰事,讓朝廷急於內部“維穩”,這才對梁山摒棄前嫌的安撫。代價便是眼下戰事正酣的“北伐”,多少百姓流離失所,軍隊徒然消耗,北方大金國國力陡增,宋遼百年的和平毀於一旦。
魯智深大怒,喝道:“灑家在邊關時也曾跟著老種相公,打過西夏!一仗下來,死多少兵,死多少百姓,你們都沒見過!宋公明,你這事做得不地道!”
宋江道:“我……”
武松道:“師兄稍安勿躁。還沒說完。”
平日裡魯智深對這臭小子極其不服,可眼下見他拳打三十五天罡腳踢七十二地煞的架勢,也不敢小覷了,哼一聲,“你說你說!”
至於挑唆方臘公開造反,讓梁山的“忠義”顯得更加彌足珍貴,順帶將明教在京城的暗樁一鍋端,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