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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不知情?
套路,都是套路。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一幕可千萬別讓武松瞧見,平白生出什麼莫須有的罪名。
但西門大官人顯然對此也早有準備。潘小園悄悄撩起小窗簾子往外一張,便看到剛剛處理完案件的武松迎面走過來,見這轎子行得晃晃悠悠,只當是哪家大戶的宅眷,目不斜視地擦肩而過,還靠邊讓了一讓。
很快回到紫石街,玳安打發了轎伕,說大官人事情忙,已經先回去了。又變出來一個白瓷瓶,開啟蓋子,一縷清香,笑道:“這瓶燙傷藥膏,是小的剛跑到德信堂贖的,娘子收好,每天記得用——千萬別用街頭赤腳郎中賣的老鼠油,那可要留疤的!”
說畢,瓶子往她手裡一塞,躬身告辭。
潘小園只得收了。西門慶方才那麼殷勤霸道,現在居然找藉口走了,沒有把自己送到家,還真有點意外。
隨後給自己敲警鐘。玳安有幾條腿,能這麼快跑一趟德信堂?燙傷藥許是早就準備好了!
鼻子哼出一口氣。不用白不用。前幾天燙的那個水泡差不多下去了,但畢竟還有點痕跡,開啟繃帶,抹一點試試,清涼舒適,還真不賴。
當天晚上,武大家裡出現了難得的和諧氣氛。鎖上門,點一盞燈,四膝相湊,錢袋嘩啦啦往桌子上一倒,一雙大眼加一雙小眼,四隻眼睛都是發光的。
過了好久,潘小園才低聲道:“數數啊。”
武大像聽了聖旨似的,噯了一聲,撲到桌子上,十根粗手指頭開始扒拉。半晌,抬起頭,自己都不相信的神情,說:“三百二十七文!”
白天碰見西門慶,心裡的那點不安之感,立刻被沉甸甸的銅錢壓下去了。潘小園抑制不住興奮的神情,用眼神指著那錢,道:“我說什麼來著?”
武大得簡直要從椅子上跳出來了,語無倫次地說:“是,是,都是娘子的功勞,娘子最聰明,都料到了……”要是他更有些文化,一定會說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之類的成語。可惜他肚子裡詞彙有限,翻來覆去的只是“娘子真好”之類。一面說,一面用力地數那錢,堆成堆,串成串,小心翼翼地一文文收起來。
十扇籠豬油炊餅,一共二百個,價值四百文,除了早上讓潘小園自己吃了一個,免費品嚐送出去十個,又給鄆哥免費提供一個,其餘一百八十八個炊餅,賣得一個不剩。以往武大隻能收回一兩百文的現錢,而今天生生提高了一倍的業績。雖然不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手筆,但起碼,收支平衡了。
至於為什麼兩文錢一個的炊餅,最後卻賣出了三百二十七文的奇數……潘小園決定不管了,以武大的智商能力,沒誤差才奇怪呢。
武大捧著那錢嘿嘿嘿的樂。潘小園最後還是不得不給他潑了一點點冷水:“那個,有人賒賬嗎?有幾個?”
武大連忙道:“有,有,不多……”掏出自己那個圈圈叉叉的賬本,一個個的給她數。邊數便自己奇怪,怎麼好多熟悉的名字都沒上榜呢?平日裡總是不帶現錢的那個朱小官人,聽說付現錢有折扣,居然從綢衫縫兒裡掏摸出幾文錢,一臉驚喜的神情,說是家裡洗衣服的婢女不小心忘在裡面的。而那個已經欠了一屁股賬的馮老太太,下午居然又轉了回來,老下臉皮,到街對面的肉餅攤上“賒”了十文錢——一次漂亮的債務轉移——過來買走了最後的六個炊餅,滿意地回家了。
潘小園臉色一變,叫道“等等。”
武大一個激靈,趕緊住口。
“你給馮老太太打折了?十文錢讓她買走六個?”
武大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低頭紅臉辯解:“以前……以前她就沒原價買過……一直是讓我饒一兩個的……總是晚上來……她看我擔子裡就剩六個,那個,就說,乾脆一起賣給她,我也好早回家……”
耳根子軟哪。潘小園早上諄諄叮囑,今天的豬油炊餅,賣兩文錢已經算是打過折扣,要是有人還價,絕對不能再讓步。上午有她看著,武大的炊餅賣的都是不二價。可惜她走了以後,武大最終沒能堅持立場,半天下來,被人連哄帶騙,再加上不得不交的“保護費”,還是饒了十幾個炊餅出去——不過比起以前,已經算是很有原則了。
潘小園對於自己這個合租室友兼生意合夥人不敢要求太苛刻,還是決定誇誇他:“以後記著別饒人家炊餅就行了。大哥今日收穫頗豐,說明還是有做生意的天分嘛。一天三百多文進帳,刨去二百文的原料,還有盈餘呢!快攢起來,要是天天都這樣,咱們的欠賬馬上就能還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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