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部分(第1/4 頁)
愎自用的阿爸受得夠了,圖個清靜,有多遠躲多遠。
反正她穩重不會壞事,派她去就去。本來也就是打探個訊息,不期冀讓她立什麼大功。
可現在呢,估摸是在外面野得慣了,居然公開批評他意氣用事、剛愎自用!左一句“同寅協恭”,右一句“親仁善鄰”,幾乎是把當初宋江的送來那封信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誠摯懇切,一口一個梁山如何如何,好像一點也不記恨讓梁山坑進大獄的事。
方臘左思右想,這小囡莫不是吃錯藥了。
再一尋思,一頭冷汗。叩的一聲輕響,手心裡兩枚鴿子蛋輕輕撞了一下。
他想到的是:梁山裡單身小夥滿山跑,不定是哪個臭小子把他小囡拐跑策反了!
先害她吃苦,然後雪中送炭的救出來,讓她感恩戴德,甘做梁山鷹犬——這等操控人心的伎倆,他方臘過去也不少用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總覺得最熟悉自家孩兒的莫過於自己,卻又不知,最不理解他們的也莫過於自己。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忽然想到,不久之前密探報來模糊訊息,說把她救出大獄的,其中就有一個武功高強的青年才俊,生得也不賴,又是個久經考驗的老江湖,小囡和臭道士當場就邀他來江南做客了——肯定是他。梁山上生得齊整點的男人屈指可數,不是張清就是武松,不是柴進就是花榮,要麼就是史進,要麼就是董平——不不,應該是那個臭名昭著的燕青。
至於臭道士師徒倆,當初信誓旦旦唯聖女馬首是瞻,自然也沒什麼反對的權力。難道他倆敢擅自把小囡綁架回來不成?
方臘平日裡殺伐決斷,江湖上頗有無情無義之名。可事情落在他家小囡身上,他感到有些久違的頭腦混亂。
信折成小小的一塊,放進袖子裡。一群親信早就圍在旁邊,伸著脖子等著他吩咐。
方臘板著臉,語調冰冷:“讓伊過江。等聖女進了城,立刻給我拿住,送回杭州行宮。隨行的一切梁山人員,就地格殺勿論。備戰!”
方金芝坐在搖搖晃晃的小轎子裡,聽著外面一陣陣鄉音,不覺熱淚盈眶。
出去也沒多久,身邊的人伺候得細緻到位,也沒餓著也沒冷著,可怎麼就覺得像是過了半輩子。時常的夢迴蘇杭,揚子江、太湖、滔滔滄海。就連那個臭脾氣阿爸,也覺得不那麼討厭了。
轎子罩著厚厚的精緻簾幕,穗子尖兒拖在地上,有規律地嗤嗤作響。聽著外面有小販、商鋪、牛馬驢騾、大舟小船,叫賣著各樣吃食,是個繁華市肆。也時有刀槍之聲,提醒著各位,這座市鎮眼下處於戰爭狀態。
方金芝轉過頭,輕聲對旁邊潘六娘說:“勿要緊張。潤州是過去對抗官兵的據點,城防比較嚴。”
潘小園趕緊應一聲。
兩個苗條小娘子,擠一頂轎子綽綽有餘,甚至能騰出手來伸個懶腰。體重上雖然不算輕盈,但也不過是個山東大漢的重量。兩個人高馬大的轎伕抬得穩穩的,只是氣息有點急促,倒也不抱怨。
方金芝又十分自信地說:“我阿爸老聽我話。到時儂不用多講,伊應該曉得我意思。”
包道乙和鄭彪也已隨著進城,提前去府衙稟報了,一去就沒回來,想必是十分順利。
潘小園再點頭,輕聲問:“到時到了府衙,該怎麼行禮?……”
沒等方金芝開口解釋,已經聽見外面兵戎列隊。有人扯開嗓子大喊:“恭迎聖女回朝——”
架子夠大。感到轎子顛簸兩下,想必是進了潤州府衙。一個口音難辨的小頭目大聲引導轎子停下來。
抬轎子的不幹:“俺們是奉命將小娘子送到她老子的營地裡,你們是哪兒來的散兵遊勇!”
回頭喊一聲:“喂,方小娘子,這些人你認識不?”
方金芝哪認得這些蝦兵蟹將,更別提只是聽一聽聲音。隨口說:“不認識……”
抬轎子把她的話當聖旨,狗仗人勢一嗆聲:“聽見沒!不把小娘子送到家,俺梁山的大哥們不幹!”
吵吵嚷嚷的,外面的小頭目想必是緊急商議了片刻,揮揮手:“進去進去。”
再往裡一進,便有一個短鬚、一個長鬚,兩個白袍人迎著了。
“恭請聖女下轎。”
方金芝這回認得,一個話嘮,一個馬屁精。
眉開眼笑:“王伯伯,呂叔叔。”
轎子落地。一排兵卒呵斥那兩個轎伕:“這是阿拉王尚書、呂樞密,教中元老!還不快拜!”
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