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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是鳳翔府的百姓——”為首的男子低聲道。
“你們有多少人?”
“原來有一千多人,如今……只有五百了……”
“那邊的人是?”朱佑樘一指廢墟廣場上的人群。
為首男子容色淒涼:“他們——也是鳳翔府的百姓,只是——”
話剛說了半句,猝然,夜空中傳來一聲刺耳長鳴。
“不好,他們來了!”
眾百姓大驚失色,呼啦一下散開,各自藏在了角落中。
“快過來!”男子忙招呼郝瑟等人過去,一起藏在了一面破席子下面。
廢墟廣場之上,一行百人隊伍映著搖曳火光浩浩蕩蕩行入,黑衣黑冠,黑靴黑帶,手持寬刀,腰懸黑令。
“西廠?!”舞江嵐驚呼一聲。
“不,是西廠被廢后歸入東廠的那一部分。”朱佑樘低聲道。
眾人不禁對視一眼。
“東廠的人怎麼在這裡?”郝瑟問道。
文京墨眯長雙眼,流曦開始活動手指,屍天清劍鞘輕震嗡鳴。
黑衣東廠衛齊齊走到廣場中央,向兩旁八字排開,讓出一個人來,身著赭色錦袍,腳踏厚底官靴,腰橫翡翠玉帶,臉盤圓若木盆,蠶豆眉,蝌蚪眼,麵皮光潔泛出紅光,站在這廢墟之中,甚是格格不入。
四名東廠抬上一張太師椅,又有一名東廠跪爬在椅前,那錦袍人甩出帕子捂住口鼻,一屁股落座,雙腳高高翹在東廠衛的背上,鼻音拉得老長:“趕緊的吧!這兒太臭了!”
“是!公公!”
東廠中走出一人,提聲高喝,“今日,有二十個名額。”
此言一出,廢墟場那些木樁般的百姓仿若被雷擊中一般,爭先恐後撲到了東廠隊前,跪地磕頭,高呼不斷:
“我!”
“選我!”
“選我選我!”
這邊,郝瑟等人全體瞠目結舌。
舞江嵐:“這是怎麼回事?”
郝瑟:“那個裝逼的傢伙是誰?!”
文京墨:“大約是東廠的——”
“他是梁芳。”
突然,眾人身後冒出一個聲音。
眾人猝然回頭,看向發聲之人。
朱佑樘蹲在陰影之中,雙目赤紅,雙唇隱隱發顫:“御馬監太監,梁芳!”
眾人面色同時一沉。
“他,他是宮裡的公公——”身後的災民聽到這個名字,竟全都抱頭嗡嗡哭了起來,“沒救了,這次真的沒救了……”
“哭什麼?!”郝瑟等人正在納悶,就見廢墟場中的梁芳一抬手,東廠衛從後方抬出兩個箱子,咔噠一聲開啟,裡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饅頭。
“啊!”
“饅頭!”
“饅頭!”
“給我!”
“給我!”
跪地的百姓就如瘋了一般衝了上去。
“唰!”兩道刀光亮起,潑起沖天血光。
兩名百姓胸口冒血,倒在了地上。
百姓呼啦一下又退了回來。
“煩不煩啊,每天都是這樣,你們是狗嗎?是畜生嗎?怎麼一點記性都不長啊?!”梁芳跳起身,拈著蘭花指指著下面的百姓破口大罵,“咱家說了幾百遍了,不要搶,不要亂,咱們要懂規矩,知道嗎?!”
眾百姓跪地,默默無聲。
郝瑟蹙眉:“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就見二十幾名東廠同時上前,為首之人,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面倒扣著一口金色大碗,後面幾人,懷中皆抱著白色瓷壇,瓷身潔白如玉,封口繫著紅繩,繩上銅鈴隨著夜風叮鈴鈴作響,猶如魔鬼低吟。
郝瑟、屍天清、文京墨、流曦慢慢起身,面色青白,瞳光灼火,舞江嵐微顯詫異,朱佑樘更是一頭霧水。
可下一刻,他們就明白了。
因為梁芳又從托盤上取下了一杆秤,秤砣秤桿皆是金鑄,上面雕著精細的刻度花紋,華麗奪目
“老規矩,一斤心,十個饅頭,一定要心甘情願哦~”梁芳挑高尾音。
“什麼……意思?!”朱佑樘愣愣看向郝瑟。
“不、不會是……”舞江嵐駭然變色。
“誰先來?!”梁芳高舉遷神缽大喝。
“我來!”一個老漢連滾帶爬衝到了梁芳腳邊,扯開胸前衣襟,“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