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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梳,就已經一片冰花了,白乎乎一層冰花在髮絲上、梳子上,撒了一層銀屑似的。
偏偏她又愛潔; 即便是冬天; 隔兩天總要洗一次頭,她站在院子裡梳頭,奶奶就在屋裡嘮叨她。
“大花呀,你說你這個憨子; 真憨了不成?大冷天溼著頭髮還站在外頭,凍死你!趕緊去火盆跟前烤烤。”
山上有的是木柴,田大花給奶奶屋裡生了火盆,於是每當她洗頭,就會被奶奶押著去火盆跟前坐著,又不能直接烤,只能慢慢等它幹,一直等到頭髮幹了,小半晌時間也就消磨過去了,還好冬季農閒。
以前已婚的婦女們都梳髮髻,也就沒覺得怎麼樣麻煩。現在在周同志的宣傳帶動下,在村裡一幫年輕婦女的響應下,越來越多的人剪了頭髮,三嬸家的兒媳婦還專門跑來跟她說,嫂子你不知道,剪了頭髮可真方便。
“洗頭的時候兩個半盆水就夠了,洗完了隨手一梳,很快就幹了。”
田大花看看自己一頭冰花,開始覺得自己吃虧了。
於是送倆小孩去上學的路上,她就問那倆:“石頭,福妞兒,我想把頭髮剪了,你們說會不會很醜?”
“媽媽,你剪什麼頭髮都好看。”小石頭首先表示支援,然後又有點兒猶豫:“不過……我還是喜歡你頭髮那麼那麼長。”
“大嫂,你剪什麼頭髮都好看。”福妞也是同樣的一句話,轉頭很認真對小石頭說:“人好看,剪頭髮也好看,人醜,剪頭髮也醜。大嫂長得好看,剪頭髮也比別人好看。”
這倆偏心的小東西!田大花被倆小孩一連串的“好看”給說得,心裡十分熨帖。
不過她也只是隨口那麼一問,她不想剪就不剪,她要是打算剪了,誰說什麼她也照樣剪。
姜家村除了福妞和小石頭,也有幾個孩子在後山村的村學讀書,可都是男孩子,女孩就只有福妞一個。這年代,不要說偏僻的小山村,即便是城市,照樣有不讀書不上學的孩子,尤其女孩上學的少。
這年代許多人的思想,覺得女孩子不用讀書,有的理由更簡單,飯都吃不飽,還讀什麼書呀,不論男孩女孩,留在家幹活划算多了。
同村幾個孩子可以結伴上學,原本大人不用送,可自從上次土匪的事情,田大花就不大放心,畢竟是山路,沒有土匪,也還有野豬、野狗,冬季裡孤狼也會下山。山裡孩子不嬌氣,遇上狼都知道爬樹逃命,可自家兩個孩子年紀小,福妞又是女娃,還是接送放心。
“你們倆進去吧,好好聽老師講課。”田大花囑咐一句,看著倆小孩跑進學校,轉身一路回家,順路到山上檢查她前天下的套子,捉了一隻很肥的野兔。近村的山上也就只能捉到這些小東西了,野雞野兔之類的,想要捉大傢伙,就得再往深山裡頭去。
除非逢年過節,田大花輕易不會進山去捉大傢伙,太扎眼了。比如上次的野豬,它自己送上門的。
田大花拎著野兔,下山,回家,燒水洗頭,拿了剪子出來準備剪頭髮。
從小留到現在的頭髮,剪了捨不得,讓別人剪更捨不得,所以田大花決定,她自己剪。
“大花,你要剪頭髮,你真捨得剪?”奶奶說,“真要剪,你自己看不見的,你還是去找周同志,讓她給你剪得齊整些。”
“奶奶,我先自己剪。”田大花說,“我剪斷了,再找周同志幫我修一修,剪齊整。”
於是姜茂松踏進家門,就看到這麼一副畫面,田大花站在冬日的陽光下,嬌小的個子,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頭髮,一直長到小腿,剛洗完的,還帶著水光,黑緞子似的披散在背上,她手裡……抓著個黑鐵的大剪子。
“大花,你……你要幹什麼?”姜茂松幾步跨進來,盯著她手上的剪子,再看看她那一頭黑緞子似的長髮,好像只這麼看著,就能感受到那柔軟順滑的髮絲,他忽然覺著……其實,她,梳髻就挺好看的。
“剪頭髮。”田大花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那語氣不無嫌棄,姜茂松下意識地張張嘴,自動忽略了第二個問題。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慢吞吞說道:“你真打算剪頭髮?那……我帶你進城剪吧,就去那天咱們看見的那個女子理髮店,行不?”
“不去,我自己剪。”田大花說,“我才不讓別人剪我的頭髮呢,我從小留這麼長的。”
姜茂松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沉默一下,進屋去跟奶奶知會了一聲:“奶奶,我回來了。”
說完隨手端了個凳子,往院子裡一放,往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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