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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撫摸光滑的底座,繼續說道:「這裡的一切,由於歲月消蝕都必須定期更換,譬如這張桌子。我敢斷定,它來這裡不超過五年。「至於榻上的諸般用物,就更不消說了,惟有這件東西,它好像一直就在這裡。若說是尋常消遣的小玩藝兒,根本不需要推衍到十八根柱這般極端複雜的地步。或許,當世之間即使恩師也破解不了。」看到箏姐疑惑欲言,她阻止道:「聽我說完。當我第一次碰觸珠子的時候,心底恍然漾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彷彿,它是我的舊用之物。這種感覺玄之又玄,所以,我要將它一破到底。」她頓了頓,沉吟許久,才接著道:「我堅信,它在天地塔中一晃千年,必定具有異乎尋常的意義。更確切地說,它也在等待,等待一個能完全破解它的人出現。」箏姐遲疑道:「小姐,這東西如此讓人煩惱,咱們不玩它也罷。」「說的也是。」容若蝶頷首道:「可聯想到密宗將我特意軟禁在天地塔頂層,與它朝夕相對,而不受任何外界干擾,我的好奇心又忍不住作祟,想一睹究竟。」箏姐沉吟一會兒,決然道:「那就破了它罷!再不濟也就是個死,反正咱們被關在這裡,暗無天日也是坐以待斃。」容若蝶幽幽道:「假如僅只是我個人生死,也不需猶豫這麼久。怕的是,我有一種預感,解開了它……未必是好事。」「也有可能解開了它,咱們就能得脫生天呢?小姐,何必管那麼多呢?」容若蝶唏噓道:「也是啊,一切皆有天數,豈是一顆珠子能夠決定?」她主意拿定,便不再拖泥帶水,心無旁鶩地演算起來。那些銅珠看似雜亂無章,好像再過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挪動完成,可一旦徹底算透裡面的步驟,到後來速度倍增,已無懸念。果如容若蝶自己預測的那樣,一個半時辰後,僅剩下最後一顆滾珠還未歸位。只需將它滑入中間的柱子裡,即可大功告成。她的心陡然停在了半空,小小的滾珠似在沉默中與她對峙,在靜謐中期待地守候。箏姐也受到感染,緊緊盯著小滾珠不敢稍移視線,好像怕它會一下子觸發天塌地陷一般。靜默了不知多少時間後,容若蝶自嘲道:「也許是我太多心了,一顆小滾珠而已,其實什麼也不會發生。或許,它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遊戲,皆因人心多妄測,才會變得複雜。」
話音落下,纖指將最後一顆珠子納入了它應去的位置,正好把高柱完全覆蓋。四周,安靜依舊,樓層裡依稀可以聽到容若蝶輕微的呼吸聲,玲瓏龜懶洋洋地從她的袖口裡爬出,滑到了桌面上,傻傻仰首望著兩人目光的焦點。慢慢的,底座有了一點光、若干點光、一束光,沿著中間的銅柱慢慢延伸,直到頂端,「叮—」似有一陣輕風吹過,所有的珠子顫動鳴響了起來。箏姐立刻把容若蝶拉到了身後,左掌提到身前,依她的想法,只要發覺稍有不對勁,就先毀了這透著古怪、說不清來歷的玩意兒再說。那束光漸漸向上擴散升騰,如水波般盪漾開來,溢位一蓬淡淡的光霧。玲瓏龜的小眼睛驀地變得興奮,死死凝望光霧,嘴裡發出一記驚天動地的長鳴。光霧裡,慢慢浮現出一個絕美女子的身影,那相貌竟令容若蝶覺得無比熟稔,禁不住低低失聲。「我叫矜嬰,可否知道你的名字?」那女子的聲音好像不是從她的口中發出,而是在光霧裡播散迴盪,在容若蝶的心底響起:「至少,我們應該先認識彼此。」容若蝶打量著她,發現對方望著自己的眼神中,有一分真摯的愛憐,如同是在關注她的孩子,卻又多少有些不同。她回答道:「容若蝶,如果你願意,可以喚我若蝶。」「容若蝶,好美的名字。」矜嬰矜持地稱讚道:「當你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就該知道我是誰了。所以,你我其實並不陌生,對麼?」「是的。」容若蝶的話音,竟有些艱澀,緩緩說道:「你就是解救了聖域的那位神女。」矜嬰接著她的話說道:「不過,出現在你面前的,僅只是我部分意識的殘片。我將它深鎖千年,為的就是能再見上你一面。」說到這裡,她忽而一笑糾正道:「不,是千年後的自己一面。」容若蝶也笑了,道:「我想,你有許多事情要告訴我,或者,可以交代給我去完成,對麼?」矜嬰伸出手,一道流光星雨緩緩地灑過容若蝶的柔發,回答道:「你瞧,我們連說話的語氣,都幾乎一模一樣。千年歲月,不過彈指瞬息,終究我還是我,從不曾改變。謝謝你了,若蝶。」她環顧四周,悠悠道:「當年,我懇請巴仁次聖法王建造起這座天地塔,封鎮住了唐納古喇山底的一座虛蕪之城,希望等待有一天,你會來開啟。「那是我不斷輪迴的宿命,也是我最終的歸宿。」容若蝶安靜地道:「那麼包括《末世書》在內,都是你和巴仁次聖法王長談後的結果,為的就是將我召到這裡,完成所謂的宿命?」「沒錯,我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