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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啦。”拿起酒壺就著壺嘴飲上一口,頓覺濃香撲鼻,心神舒爽。
公攬月的光影雙手一擊,管絃洞簫之聲徐徐而起。那些木偶女伶竟開始撫樂奏曲,十指靈動姿態怡然,宛如經過十數年精心調教的匠師。但聽鐘磬悠揚,琴錚如訴,鼓點聲聲打著節拍,吹拉彈唱一應俱全。
門外守候的十六名舞姬分作兩排魚貫而入,伴著音韻翩然起舞。羅裳輕揚,燭火生暈,舉手投足無不美到極處。
這些女伶舞姬自然也都不是真人,悉數乃公攬月獨具匠心之作。這群偶人奏樂舞蹈,動作曲調沒有半點生澀僵硬的感覺,反而讓人感到無比的享受與愉悅。
公攬月站在舞姬中間低聲哼唱,雙手與腦袋都輕輕附和著節拍,差點就要手舞足蹈起來。
岑婆婆看他不慣,禁不住吭吭笑道:“公老兒,你在耍猴給咱們瞧麼?”
公攬月恍若未聞,哈哈笑道:“妙哉,妙哉!如此巧奪天工的創舉,古往今來除去老夫,又有誰人能及?”搖頭晃腦,顯是得意至極。
岑婆婆“啪”的一拍桌子,高聲叫道:“公老兒,發什麼瘋癲,莫要耽擱咱們的工夫!”
公攬月緩緩把目光拂過岑婆婆,惋惜道:“這般天樂仙舞閣下卻不懂欣賞,委實糟蹋了老夫的一番心血。”
岑婆婆不以為然道:“什麼天樂仙舞,比起我家小姐的琵琶來,就像烏鴉聒噪一般。”
公攬月一振問道:“這麼說,你家小姐對音律古樂之學也頗有鑽研?”
岑婆婆哼道:“鑽研談不上,反正比某些半吊子晃盪的傢伙強勝百倍不止。”
公攬月拊掌道:“好,好,只可惜知音旁邊總也少不了烏鴉伺候!女娃兒,你可說出現下奏的是何曲調?”
林熠搶先問道:“公老頭,你這問題算不算這關的題目?”
公攬月道:“這只是老夫隨口一問,想來也難不倒這丫頭,是也不是?”
容若蝶嫣然頷首,回答道:“若晚輩所見無差,這是三百二十年前韓王府樂師李園田所創的《鳳翔千仞》,又名《鳳雲遊》,其譜見於《西麓堂琴統》。
“樂曲格調清奇,色調多變。全曲共分作九段,除首尾兩段外,各段速度和節奏相近,無大變化,但意境豐富,實乃不可多得之名曲佳作。”
公攬月道:“女娃兒所言也算是八九不離十吧,不過此曲的作者未必就是李園田。”
容若蝶微笑道:“公老爺子莫非是指曲譜最後一段小注中所載:《鳳雲遊》虞皇所制也,餘十七能精此弄,由是知名?”
“不錯,連李園田自己都承認此曲傳自虞皇,姑娘為何張冠李戴?”他心存疑惑,說話的口吻也不知不覺變得客氣許多,不再直呼“女娃兒”。
容若蝶悠然道:“那只是李園田為宣揚此曲,才假託虞皇之名。公老先生如果讀過他所著的《琴韻札記》,便能通曉原委。”
公攬月道:“姑娘強聞博記,老夫佩服。三位若歇息夠了,便再往裡請。”
“哢哢”機關輕響,主位後頭的那排玉石屏風緩緩朝左右兩面分開,露出背後一條甬道的入口。
在入口正中的地方,豎著塊半人高、三指厚的黑色石碑,上面刻了百多行密密麻麻的奇異文字,碑沿四周鑲嵌有暗紅色花紋。
在石碑下方,是一尊玉女石雕做成的基座。這石雕女子年紀甚輕,容顏傾城,眉目間不怒自威。
她身軀平臥在地上,一手枕頭,另一手將石碑拱衛托起,櫻唇微張,如泣如訴,嫵媚動人。
岑婆婆她老人家大風大浪見過得多了,當然不會把一個石頭刻的美女放在心上。她一提龍杖,看也不看就從石碑旁走過。
容若蝶卻在石碑前停了下來,林熠走在佇列最後,見狀駐足問道:“蝶姑娘,你認識這上面寫的碑文?”
容若蝶神情專注,點了點頭回答說:“這是失傳已久的上古梵文。”
岑婆婆回過身,奇怪道:“上古梵文?那這塊石碑豈不成了萬年古董!小姐,碑文上說的是什麼,讓你瞧得如此用心?”
容若蝶一面研讀一面說道:“它好像是在說,上古的時候─”
她才說了個開頭,石雕玉女的兩隻眼睛驀然一亮,煥放出妖豔的血紅光芒。
岑婆婆不假思索飛身擋住容若蝶,橫杖於胸喝道:“小姐留神,這石碑有古怪!”
一股詭異莫名的力量從足底突如其來地升起,彷彿蘊藏著無限的怨毒和怒忿,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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