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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宇娓娓道來,彷佛是在向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傾訴著,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曹彬夫婦和小曹衡一家也在合谷川,你知不知道那裡隱居了多少仙盟苦苦保護的朋友和落難者?”
“是,我都知道。”林熠淡淡地回答說:“那又怎樣?”
“怎樣?呵呵,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楚凌宇笑了笑,眉宇間隱藏心痛與失望。
“好酒,”林熠揮手把酒囊拋還,回答說:“還剩一半,留給你。”
楚凌宇一口飲盡,深深地呼了口氣道:“如果你至親的師長被人無端端的殺害了,你要不要替他報仇?”
“要。”林熠木無表情地回答,短短數日的分別,幾令楚凌宇已認不出他。
楚凌宇點頭,接著問道:“如果有人背叛了自己的兄弟手足,出賣他的朋友和同道,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該殺。”林熠的回答斬釘截鐵,彷佛楚凌宇指的這個人與自己無關。
“可這個人怎麼就會是你?”楚凌宇終於爆發了,“砰”地捏爆酒囊,目不轉睛瞪著林熠,厲聲喝道:“你要我怎麼辦,你說!”
林熠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看著滿地酒囊破碎的殘骸,道:“隨你。”
楚凌宇徹底絕望了,他慢慢扯起袍角,衣衫輕盈卻宛若萬鈞之重。
他舉起右掌,艱難地一字字吐出道:“你我自今日起割袍斷義,劃地絕交。從今往後楚某再無姓林的兄弟,彼此恩斷義絕各走一邊!”
“唰!”手起掌落,半截袍角被快速地截斷,揮手扔在身前。
“拔劍!”他的眼眸深處有一點淚光即閃即滅,沉聲道:“讓楚某見識一下修煉了破日七訣的昆吾孽龍,如今會是何等的了得!”
林熠沉默著,佇立著,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然而它太微弱,湧到胸口時便被牢牢地壓制住,讓一把無形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切割分解,和血嚥下。
他看到了楚凌宇眼裡的淚光,但是他無法安慰他,靜默地,他從腰際徐徐掣出心寧仙劍,裝作什麼也都無所謂的樣子,回應道:“請。”
“鏗!”楚凌宇的仙劍“夜珠”脫鞘,在他面前騰起一道絢麗弧扁,又凝成一線,嗡嗡鏑鳴遙遙指向林熠咽喉。
兩人年前曾在漣州有過一戰,對彼此招式套路和修為優劣已有了解,但此番再度拔劍相向,沒有了迴旋留手的餘地,也消散了惺惺相惜的豪情,剩下的僅是恨、是傷!
舉劍,面對自己昔日的兄弟手足。
山在沉默,風在寂靜。
犧牲與付出!難道自己註定在這條路上要被所有的人離棄?
難道自己已慢慢走得太遠,不知不覺間竟已找不到來時的路?
林熠的心頭,渴望尋找一個真正的答案!
他的血沸騰了又冷卻,絲毫感受不到南疆盛夏的酷暑與炎熱,只有徹骨的寂寞與憤懣壓抑在血管裡凝固,結冰,化作乾涸的淚。
“叮─”夜珠仙劍青鋒暴漲,激射一抹寒光點向林熠的咽喉。
楚凌宇率先出手,用的是不夜島的絕世劍學“天誅九式”。
人有孽,天誅之。這劍彷似超脫世情,無怒無悲縱橫騰躍在天宇,激盪的劍風,無儔的氣勢推波助瀾,卷裹起一路的青色狂飆湧向林熠。
只是如果天也有孽呢,又該如何?沒有人會知道,林熠更無暇去細想這個問題,他的靈臺從濛濛青芒中準確地鎖定到夜珠仙劍,心寧一顫揮灑九星連珠,如同編織起舒展開的一張羅網,轟然撞向青色狂飆。
密如暴雨的金石交擊聲響起,楚凌宇仙劍去勢未休偏轉斬落,林熠擰身閃讓,探出左手,施展“手舞足蹈小八式”抓向對方右腕。
楚凌宇毫不理睬,低喝出掌,雄渾的掌力跌宕如濤,呼吼著壓向林熠胸膛。
林熠的左手突然變招,沉肘與楚凌宇左掌一撞,爆出滾雷般的悶響,太炎真氣一收一放消解去楚凌宇的掌勁,他順勢飄飛,以心寧仙劍轉守為攻指點對方眉心。
楚凌宇感應到隱藏在太炎真氣中,那股極冥魔罡的詭異潛流,吐氣揚聲迫出體外,橫劍招架。
雙劍又一次激撞交織,依舊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楚凌宇雙足下沉陷入黃土,周邊地面喀喇喇開裂揚塵,替他卸去透入體內的劍罡。
林熠的身軀也高高彈起,不停翻轉好化解楚凌宇雄渾的勁力。
楚凌宇體內真氣流轉,身形沖天飛起,劍指蒼穹向林熠身後銜尾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