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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照亮了那張清麗絕俗的臉。
雁鸞霜一襲青衣,雙手負後,星眸流波,一如在這暴風雨中謫落人間的仙子。
“是你?”林熠的語氣裡沒有太多驚訝,因為那面懸浮轉動在兩人頭頂的太極青虛鏡,已經傳達了主人的身分。
“如果不是我,不知林兄希望此時是誰站在你身後?”雁鸞霜平靜地問道。
“無所謂。”林熠的心慟了一慟。真的無所謂麼?這個答案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一蓬蓬雨霧吹拂向太極青虛鏡煥放出的光罩,旋即“嘶嘶”地冉冉蒸騰。
無邊的黑暗已被遮擋在外,然而他眼中依舊不見光明,那兩泓深深的漆黑,猶如看不到潭底的水波,沉靜而銳利。
他的右手漫不經心地捂住左肋的傷口,那是能在第一時間握住心寧仙劍的所在。
“我們曾有四面之緣,可惜鸞霜卻與林兄一再失之交臂。”雁鸞霜好像暫時沒有出手的意思,侃侃而談道:“算上今天,已是第五次相遇了。”
“所以雁仙子不打算再錯過這次的機會,對麼?”林熠唇角有一縷譏誚,問道。
“是,”雁鸞霜坦然道:“找了你這麼久,這一回沒有理由再錯過。”
林熠不斷煉化納入丹田的極冥魔罡,聚集起一縷縷遊離的真氣,不動聲色道:“聽上去,我的結局似乎已別無選擇。”
“至少今夜如此,”雁鸞霜依舊笑吟吟地道:“以林兄現在的狀態,恐怕無法再馭動破日大光明弓。所以,你的確已沒有選擇的機會。”
林熠冷冷一笑,盯著雁鸞霜身後斜斜揹負的仙劍“寒煙翠”,徐徐地道:“那你還在等什麼呢?”
“等你能夠一戰之時。”雁鸞霜回答道:“在看到林兄第一眼的時候,鸞霜便改變了主意。你受傷不輕,真氣耗損又太過劇烈,眼下對決我勝之不武,亦非天宗素來行事之風,故此,今晚不行。”
林熠嘿然道:“不必了,莫非林某竟已落魄到需要雁仙子憐憫寬縱的田地了麼?”
“林兄以為,這是憐憫?”雁鸞霜淡然微笑道:“我自然是有條件。”
黃昏無聲地褪淡,又是夜了,隆隆雷聲兀自無休無止地轟然炸裂,催動無數顆豆大的冰涼雨珠傾瀉而下,在溼漉漉的泥地上綻開朵朵混濁的雨花。
林間愈發地幽暗,林熠的聲音卻比這夜色更濃更壓抑,低沉地問道:“條件?”
雁鸞霜輕輕頷首,答道:“倘若林兄不幸敗在鸞霜手下,非但要交出破日大光明弓和《幽遊血書》,還需自廢修為隨我回返觀止池,幽居“曝心石”聽候公裁。”
林熠問道:“萬一是雁仙子輸了呢?”
雁鸞霜嫣然而笑,眉宇間充滿自信與從容回答道:“這問題,似乎只有林兄才有信心在如此情況下向鸞霜提出。好吧,為公平起見,若是鸞霜不幸落敗,便為奴為婢,從此惟林兄之命是從。”
林熠毫無動容,視線從她身上徐徐挪移,眺望向光罩外依舊肆虐咆哮的雷雨。
重山之後,躲隱著的雍野此際應是燈火通明。
他漠然道:“試想天宗傳人,怎會成為我林熠的奴婢?屆時只要一道令諭傳來,只怕雁仙子便會身不由己。”
雁鸞霜道:“請林兄放心,做不到的事情鸞霜從不輕易出口。”
“好,”林熠道:“煩勞雁仙子將時間地點告知,林某定當赴約!”
雁鸞霜道:“後天日出,西北方離此約三百里的齊梧山中,有一無名飛瀑。”
後天,就是西冥舉行聖帝壽誕盛典的第一天,林熠眸中閃過一道寒芒,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道:“一言為定!”
雁鸞霜緊接著道:“不過鸞霜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林兄能夠答應。”
林熠淡淡道:“你是不想讓我前往雍野,再與正道各派發生血戰衝突?”
雁鸞霜矜持含笑道:“鸞霜豈敢限制林兄的人身自由?只是想能在這一天兩夜之內,追隨在林兄左右好略盡綿薄之力。”
林熠低哼道:“難道雁仙子是擔心林某一去便如黃鶴緲緲,令你後天空等一場?”
雁鸞霜搖頭道:“如今林兄身邊危機四伏,偏又負了不輕的傷,萬一出現差池折翼雍野,豈不是要教很多人抱憾愧疚?”
林熠傲然笑笑,道:“借用雁仙子剛才說的話,做不到的事情,林某從不輕易出口!”
雁鸞霜不以為忤,說道:“或許是鸞霜在杞人憂天,但世事難料,總是小心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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