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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意思。”
“所謂陰山賀蘭家,就是天子私兵。箇中緣由娘並不清楚,只猜想每代家主必有受制於天子之處,而天子回饋給賀蘭家的,就是相對的自由和特權。不到起戰時,陰山賀蘭家從不入京。娘有印象的,從小到大,你曾外祖父也就在二十八年前進過一次京城。那一年,湘南王反,舉旗不過十日,朝廷增兵趕到時,城內已成一片焦土,敵首高掛城牆,早死去多時。也正是這一役,讓先皇堅定了立天順帝為儲君。”
徐明薇看著奇怪,既是行軍,總有蹤跡可尋,而且湘南王封地離京城數千裡之隔,賀蘭博心又怎麼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奔襲謀逆成功?但賀蘭氏信裡除了這些,再沒有更多解釋。二十八年前,她娘賀蘭氏也不過五六歲的年紀,許多細節,恐怕她自己也是事後在徐家查了不少舊事,才半蒙半猜出來的。
“娘除夕夜見你曾外祖父忽然入京,便仔細留了意。許久之後才查探出他一直未曾離京,似有結交秦王。娘還待追查,一日忽收到你曾外祖父的傳信,只叫娘靜待事變,不要再妄動妄議。他的意思,自然就是天順帝的意思。是以咱們徐家靜悄悄地就站到了秦王的這一邊,後頭發生的事情,你自然也都知道了,此處不再贅言。”
“京中如今新皇選定,百罪待責。楊家作為蕭貴妃孃家,首罪其衝,應家也難逃其列,都已盡數拿進天牢。其下各路黨羽,亦在細細查問。娘要同你說的是,娘本感念著楊家瑾希姑娘也算是救過你這回,要不是有她及時報信示警,但凡段小王爺遲到一刻,以你這樣過剛易折的性子,只怕此遭是凶多吉少。只可惜楊家,應家都在重罪誅九族之列,她又懷了應家的骨肉,委實難救,到娘寫信這會兒,也不見上頭有肯輕放過的意思。”
“你若是還念她舊情,感她新恩,同恆哥兒開個口求個人情,那孩子是留不得的,一碗去子湯,留個半全人。她救我愛女愛孫一命,我自保她後世安穩。但此事能不能成,只在你和恆哥兒了。”
一晌看罷,徐明薇又驚又訝,難怪段雲平那日單騎隻身而來,身後一兵一卒都沒,只怕也是半道上接的密信,來不及回頭叫人,便急急趕來了。黑炭等人又是什麼時候露的面,她當時早暈倒不省人事,事後深引此為辱,更是不曾細問過。此事傅恆肯定是知曉的,不管他出自什麼原因沒有告訴自己,為著舊友性命,保不得也得撕破了這層皮,救不得也得試上一試了。
一時心裡又有些唏噓。兩人自京中練秋白那場婚宴上見過一面,從此便再無聯絡,各有陣營,也各有歸屬,再也不好似當公主伴讀那會兒,兩不相猜,互不生疑。原本以為彼此的年少情誼自此消散無蹤,卻不想她這回竟肯冒著被夫家和孃家雙雙背棄的風險,臨危報信。這份恩情,她如何償得!
徐明薇又想起楊應兩家訂成了婚事,楊瑾希來明月居看自己的那一回。當時那個嫻靜少女剛剛搶了閨中好友的心上人,卻強作了成熟模樣,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信不信,今日換做是傅寧慧與我一般處境,她只會比我走得更遠罷了。”
徐明薇喃喃自語道,“我自是信的。你與她,自始自終,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135
癸未年,中秋。
傅恆三年任滿,回京等候調令。一家子大大小小,租了三艘大船,正別了靖州渡口北上。
江上水汽盛,風將船頭上懸著的官旗吹得烏咧作響。徐明薇抱著關兒倚在船舷,指點了不遠處的烏頭水鳥與他看。
關兒看得目不轉睛,只把小手拍得啪啪響,又笑又跳著。一旁守著的穆氏,已改了婦人髮髻,見狀眼角細微動了動,要是仔細看的話,也有些似微笑的模樣。
“奶奶,爺說讓你進船艙去哩,外頭風大,怕哥兒著涼了。”婉容笑吟吟地上前來喊人,徐明薇回頭看她一眼,奇道,“不是說你身子不舒服,換了婉柔當值的嗎?怎地又往前頭來了?”
婉容面上一紅,還不及開口,婉柔從後頭鑽出個腦袋來,壞笑道,“奶奶有所不知,她這哪是身子不爽利,是肚子裡有人了。”
徐明薇聞言面上露出些喜色,“幾人當中算你成家最晚,倒不想你們動作最快,三年抱倆啊!”
婉容羞道,“奶奶再沒個正經的,奴可真撂手不幹了,只回家奶娃娃去。”
幾人哪裡肯放過她,一時又拿她家那個英雄救美的說笑。可見真是姻緣天註定,當時誰都覺著婉容這輩子定是不會嫁了,不想她不聲不響地,就同那日在大街上為她解圍的漢子看對了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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