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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柔大三那年意外懷孕,她執意輟學,為此與父母反目,斷絕關係。
錢生比她們大一屆,四處打工賺錢,並向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借錢,硬是撐到了畢業。一拿到畢業證兒,就帶柔兒回老家生孩子去了。
可是老家太落後,錢生在孩子半歲時,隻身闖蕩深圳,做過很多行業,吃了不少苦,終於熬上了大區銷售經理的頭銜。
前年他們公司開拓華北市場,這才帶著老婆回來,在二環買了套九十年代的老房子,自此紮了根。
錢生說完笑道:“你們都聽煩了吧?哈哈,我也不在這兒妨礙你們敘舊了。阿姨,柔兒沒工作,這有什麼要幫忙的別客氣。她別的不會,帶孩子可是一把好手!”
“太好了!我預產期快到了,這回可來了個接棒的!”方方拍手大笑,又突然怔住,“你們不是假客氣吧?閨女不用人看嗎?”
錢生隨意道:“客氣啥?乾媽照顧乾兒子,天經地義!我家妞兒在老家上學呢。嗨,戶口不是落老家了嗎,這邊教育不行,日後還得回老家參加高考,太吃虧!”
不等細說,錢生就被幾個電話叫走了。
他走後不久,方方又吵著帶邵媽媽去看房,說是表哥幫著找了四套好房源,價效比超級高。
邵媽媽盛情難卻,只得將西西和孩子託付給柔兒。
離走時,方方杵給西西一個筆記本,忙忙叨叨地囑咐著:
“大勇要你多練手腦配合,我給你下了幾個練打字的小遊戲,過關的,挺好玩,你好好練!”
西西沒想到她大大咧咧的,居然連這麼瑣碎的事都為想到了,忍了半天才把眼淚憋回去,悶頭練打字。
柔兒話很少,簡單和張嫂交待了幾句,便一心一意照顧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西西練到手指不聽使喚,才推開了筆記本,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又認真地做起了肢體康復訓練。
她慢慢活動上肢,見柔兒全神貫注望著懷裡的嬰兒,喃喃細語,心中很是費解,不明白她究竟在忙什麼?
這孩子不是一般二般的乖,平時極少哭鬧,晚上也是整宿整宿睡覺,連張嫂都誇這孩子好帶。
自她們搬回家後,白天張嫂就用幾個枕頭壘成個圈兒,把孩子放在中間。只要定時餵奶、換尿片兒就行了。晚上母親帶,也能穩穩睡夠八個小時。
可柔兒自從來了,片刻也沒把孩子放下來過,不明白她在做些什麼。
西西不由奇怪,既然這兩口子如此喜歡孩子,幹嗎不要個老二?
以錢生現在的職位,和經濟實力根本不是問題,柔兒又是全職主婦,何樂而不為?
柔兒似乎感受到西西的注視,抱著孩子走過來,輕聲問:
“想兒子了吧?來,讓媽媽抱抱。”
西西沒有停下練習的動作,笑著搖搖頭。
柔兒也不堅持,彎腰把孩子舉到西西眼前說:
“看我們長得多像媽媽啊,長大一定是個帥小夥兒,有好多好多姑娘追!對了,讓媽媽給我們起個小名兒吧,叫著方便呢。”
西西端詳了一會兒,並沒看出這孩子哪裡長得像自己,倒是因為距離過近,再次感受到慧孃的氣息。
雖然她已經決定負起責任,把這孩子養大,可見到他就難免膈應,想到那個至今逍遙法外的猥瑣男,內心極為排斥。
嬰兒微微掙了兩下,柔兒把他攬回懷中,輕輕拍著後背嘟囔道:
“老天真瞎,你明明不喜歡孩子,偏送給你一個大胖兒子。我呢,盼星星盼月亮卻盼不來!唉,這要是我兒子多好,看公婆還敢給我甩臉子?哼,又不賴我……”
西西眉毛微微蹙起,訝然地望向柔兒。
她體型比上學時豐滿了許多,可麵皮兒非但沒因此緊繃,反而有些鬆弛下垂,膚色也闇然無光。
細看之下,她的後頸還有些微微隆起,似乎再過幾年就要發展成駝背了。
西西看得心疼,沒想到區區幾年光景,當初那個沉靜如水,蕙質蘭心的系花,就被生活磋磨成這幅樣子。
最可怕的是,寧柔變的不止是外表!
她腦子裡突然蹦出賈寶玉的那個困惑——
女孩兒未出嫁時,是無價寶珠。出了嫁,不知怎麼就變出許多毛病,全沒了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成了死魚眼。
正感慨間,柔兒忽然湊過來問:“天賜,這名字怎麼樣?天賜寶物,小名就叫寶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