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1/4 頁)
長公主一家謀權篡位,看似勝券在握,光鮮亮麗,其實內在汙穢不堪,朝中不服者眾,他們都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夠將這不長久的新朝徹底摧毀的時機。而新帝不以為意,前朝但凡是皇室血親,都被他屠戮而光,即便是有人能復國,又待如何?沒有主子擁護,他們不過也是另一個亂臣賊子。
清歡一直想辦法要弄掉景恆帝腳上的鐵鏈,那鐵鏈已經深深嵌入他的血肉,但景恆帝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要她出現在他身邊,他就永遠是歡快而溫和的。
第三碗湯(三)
冷宮沒有多少人,所以,清歡與景恆帝相伴三年,竟無人發覺,就連她的女官小姨,都以為她只是愛到處跑著玩。這三年裡,景恆帝的進步可以說是飛速的,在清歡有意的教導下,他雖然還難掩陰森之意,但表面上卻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了。
因為清歡的刻意調養,景恆帝的身子也使勁抽長,由於有充足的食物,所以他也不再是以前那面黃肌瘦的模樣,出落的面如冠玉,俊美無比。眼球上那層薄薄的翳,讓他看起來在俊美之餘又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但他的眼睛永遠只追隨著清歡。對清歡而言,景恆帝只是個可憐的、遭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孩子,可對景恆帝來說,她是他生命裡唯一的陽光。在黑暗中待了這麼久的人,怎麼會捨得放手讓陽光從此離開他的生命呢?
然而世事無常,大周新帝這位子終究是坐不長久。
那一天,定國公率領百萬之師橫入京城,掀翻亂臣賊子,誓要奪回大魏江山。新帝自盡,一把火將皇宮燒了個精光。熊熊火光燃燒了半邊天,無數宮人尖叫逃竄,走水之處,煙霧瀰漫,冷宮多年無人居住,草木叢生,火勢尤為巨大。
小姨本要帶著清歡逃走,清歡卻不肯,景恆帝還在下面,若是不救他上來……她推開小姨,讓她先走。
景恆帝正站在地洞下頭,仰著臉看向洞口。清歡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他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下來了?”
“定國公帶著軍隊打進來了,皇帝自焚而死,如今宮中走水,冷宮火勢尤其大,我不來,難道放任你燒死不成?”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裡的利刃砍著那漆黑鎖鏈。
卻沒看見頭頂的少年布著一層薄翳的眼睛格外柔和,“若是能和清歡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瞎說什麼呢?你忘了,你說過這裡困不住你的嗎?”清歡抬頭對他笑了一下。“這是趁著失火,我盜來的匕首,據說削鐵如泥,但願能……啊,斷了!”她驚喜地丟掉手裡的鐵鏈,拉著景恆帝的手便要往外爬。她剛剛帶了繩子捆在假山上,如今兩人就都能逃出去了。
景恆帝從善如流地聽從她的吩咐,先是把她舉上去,然後她用力拉扯繩子,他在下頭用力,自己也爬了上來。
他在這個小洞窟裡整整十一年時間,這一次才是真正的重見天日。清歡高興地抱著他,牽著他的手就逃。然而景恆帝的腿多年不用,又與鐵鏈幾乎融為一體,根本就逃不快。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陣刀劍交鳴聲。景恆帝神色一凜,迅速將清歡推入假山之中,自己擋在了前面,轉動機關,清歡的身影便瞬間消失不見。
“……若我不死,定來尋你。”景恆帝低低地說。
外頭的人已經闖了進來。就在景恆帝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個身穿甲冑的男子突然分開了軍隊,徑直走到他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來:“末將拜見皇長孫殿下!”
因為景恆帝的父王只做了幾天的皇帝,所以定國公還習慣性地稱呼他為皇長孫。
景恆帝神色淡然:“你是何人?”
定國公在心裡奇怪了下,那賤婦說皇長孫被困於此十幾載,按理說早就該化作枯骨,可怎地卻還活著?一個被困在地底的少年,怎麼會咬字吐字如此清晰?莫非他是假冒的?
不,不可能。沒人知道他會在今天逼宮,也沒人知道皇長孫被困於此。於是定國公還是相信了,他心中感到了惋惜,原本還以為沒有大魏皇族,自己便可稱帝,卻沒想到皇長孫竟然還活著!想到這裡,他眼底閃過一抹不甘,但這忠君愛國的名聲卻還要顧——誰叫他討伐周氏,用的就是“仁義恩澤,匡扶大魏”的口號呢?!
景恆帝本就戒備心極重,決不可能信任定國公。他視清歡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又如何捨得讓她身犯險境。當下便遂了定國公的意,跟他走。只是臨走前,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假山。心中默默道:“等我,我定會回來尋你的,等我。”
可這一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