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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鼎。
這二字被他在齒間碾壓幾遍,在行走間回到竹屋。張顯陽將那乾坤袋妥當收起,然後以清洗訣潔淨竹屋內上下後,襲地坐下。
凌霄訣在丹田經絡流轉,他猶豫了一下,竟動起那少有用途的副訣——除卻拋棄因果,忘卻記憶外,他幾乎沒有動用過這副訣。而潦草算來,他只用過兩回。一次是結丹之時,一次便是十五年前。
那副訣的力量並不陌生,是張顯陽過去自己選擇封印丟棄因果時加褚的法力。腦間劇痛,手背上的青筋凸顯,他少有這樣疼痛的時候,作為合體期圓滿,數百年來,他都沒有再這樣痛過了。
……不,或許十多年前,就是因為痛過,比這樣的痛還要痛,才會有以副訣斷心斷念的時刻。
張顯陽的眉眼在凜凜日光下,毫無溫度,眼睫落下,涸在眼底,陰影重重,疼痛一點點將他的意識碾碎,男人的唇緊緊抿著,在額間滾落大顆汗水時,神情幾分惑然與不解。
沉浮的壓抑,副訣在經脈間輪轉,有什麼東西,像是一朵花,一隻鳥,噗噗啾啾地,要一下子綻放、飛騰到他的記憶裡。
……
張顯陽不能夠明白,當初的自己選擇了拋棄那段因果後,為何居然沒有徹徹底底將那段記憶盡數洗淨,以至於留下了如今他能夠再次動用副訣的機會。
——也或許,是十數年前的張顯陽,曾毫無指望地以為,自己會有一天再重新遇上那個自己疼愛了十多年的小妹妹。
但他也知道是毫無指望。
毫無指望到,他只能狼狽地選擇斷了那段因果,以此逃避那段記憶帶給他的劇痛。萬幸是,十多年前的張顯陽心中尚存有微薄希冀,最後留給如今的張顯陽是,一個他以為永遠不會啟動的副訣疏漏。
而那段記憶,終於清清楚楚地展露在張顯陽腦中。
……
竹屋內,玄衣男人緩緩睜開雙目,他的眼睫深黑,有什麼劇痛的情緒,彷彿愧疚、難過與悲意,隱匿在瞳孔中。最後凝成一落冷冷的笑,笑著笑著,便掉了淚。
日光照不到他,也暖不了他千年來的冷心冷肺。
張顯陽起身,抖落了一襲的暗色,他想都沒想,在乾坤袋內抽出了一件他從來沒有在凌霄殿穿過,只在凡人界,名叫“張重陽”時穿過的灰藍布袍。
他抬手將布袍理順,抬腿想要走出竹屋,卻又硬生生僵硬住。
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油然升起在心頭,張顯陽閉了閉眼,不願意想,若是她問起他為何能夠存活下來時,他要怎樣滿懷痛苦地告訴她。
從一開始,那一場災禍就是因他而起。
他們共同的父母。他在人間界那樣孺慕敬愛的親人,甚至是他本想要與凌霄殿所有弟子一般,活個凡人生死的年歲,以好好贍養,讓他們能夠安心自在地享福的父母。
就是因為他主修的凌霄訣突破不同於其餘修士的突破方式,釀成了修士們認為的寶物出世之景,而雙雙死於那一場禍事中。
張顯陽甚至不敢告訴她,她之所以被以純陰之體的爐鼎身份帶來天顯門,也是在那一場禍事中,她自出生便被他以陣法壓制的體質因他昏迷不醒而失去效果,最後洩露了他為她藏了十五年的秘密。
張顯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他低眸看著竹屋的門扉,最後使力重重推開。日光融融落在他的身上,他卻一點也沒有覺得暖和。
宋渺在洞府內依舊是打坐修煉。
張顯陽走後,176就看著她的情緒從欣喜到平靜,然後再到如今的認真修煉,毫無波瀾。
甚至是張顯陽臨走以前與她一起聽到的那個傳音,都沒讓她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176:“按照你的修煉速度,若是想要逃離白嶼淨的身邊,恐怕還要萬年。”
宋渺:“……閉嘴。”難得對它沒什麼好臉色。
她不聽不顧,依舊冷著臉修煉,當做它在放屁。
176嘆了一口氣,它小聲咪咪叫著,極力想要讓她開心點:“不過修真界都是這樣的嘛,如果以後還有這樣的世界,你總要習慣的。”
宋渺垂著眼簾,淡聲嗯了嗯,便不再說些什麼。176倒是自己想著法子要告訴她點別的事情,問她要不要聽時,她懶洋洋地就聽了。
這事情倒是有趣,是說不久後的秘境開啟,只要她修為再上一層,便有了資格去。而白嶼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