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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與她同樣一張臉,讓大囡眼神不禁恍惚起來,可緊跟著她便又憶起上輩子臨死前這張臉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一副脆弱無辜可憐悽楚萬般無奈的模樣,實則那內裡的心腸比誰都黑。
一股憤怒無端的瀰漫上心頭,這股憤怒在上輩子死的時候並不清晰,重活過來因為代入不夠再加上病重的月姬也不甚清楚,卻在此刻就那麼鋪天蓋地的燃燒起來。
這就是她的妹妹,她的好妹妹!
“哭有用嗎?我怎麼吃的下飯,難不成我每日領回來的飯你沒吃,都餵狗了?!我沒心沒肺狼心狗肺?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外面那些人說的話能聽?好的你怎麼沒聽進去,反而這句就聽進去了?”
大囡唰的一下站起身,立到小囡對面的位置,“誰都有權利這麼說,唯獨你沒有!你從小身體不好,我和阿孃什麼都緊著你,小時候我在外面看別人種種臉色時候,你在阿孃懷裡撒嬌。娘病了以後,你連門都不出了,日日粘著阿孃。我在為我們一家三口今天吃什麼喝什麼費盡心思的時候,你躲在屋裡偷偷的哭。我在外面被人刁難被人譏諷,你是阿孃膽小體弱的小女兒。”
說到這裡,大囡譏諷的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言,轉身回了自己屋裡。
門砰的一聲從裡面關住,小囡立在屋中間,臉色白得嚇人。
大囡所說的,小囡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能在這伶院裡生活了近十年,沒有誰比誰單純。
其實處境的艱難,生活的惡意,小囡都懂。她一直置若罔聞,卻不想在自己早就遺忘了之後,被自己親姐姐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將她眼前的這層遮羞布給撕裂開來。
她的記憶不由自主回到了過去……
那還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阿孃帶著大囡去了思樂閣,她一個人呆在屋裡實在很悶,便小心翼翼踏出了房門,想去外頭看一看。
那個時候小囡還是懵懂之年,單純而怯弱。外面的太陽很好,曬得她暖融融的,恍惚間卻聽到了種種竊竊私語。
“……這就是那月姬的病秧子小女兒……”
“……以前沒見過啊,若不是神態不像,我還以為是大囡呢……”
“你仔細看看,大囡比她壯實一點……”
“確實如此。”
……
“……據說早年月姬在外頭的時候,攢的那點體己都砸在這病秧子身上了……”
“……我倒說她怎麼有銀錢付那高昂的診金……”
“……呵,你以為那點夠啊。還記得當初她生產後,多麼傲氣的一張臉,韓姑姑與她說了幾次,她都不屑為之,那韓姑姑礙於那層關係,也不好明著逼她。誰曾想沒熬夠兩年,她自己便穩不住了……”
“……你也別這麼說,人家也是為了自己女兒……”
“呵,我可沒瞧不起她,這伶院裡誰瞧不起誰呢?說白了……”
“據說有人開口討她呢……”
“先不說拖了兩個拖油瓶,那邊能放過她……”
……
一起先,小囡並不懂是什麼意思。聽得次數多了,便漸漸明白了。
到處都是惡意,滿滿的惡意。
有時候阿孃和姐姐沒及時回來,她也曾試過自己去廚房拿吃食,卻在去過兩次便不去了,寧願餓著肚子也要等阿孃和姐姐回來。
大夫說她多活動活動,多出去曬曬太陽對身體好,阿孃便這麼叮囑她。
可她卻是不想出門,真的不想出門,為了躲避出門,她裝過病。見阿孃和姐姐為她擔憂,她也曾心中愧疚過。後來漸漸學會了裝得不那麼嚴重,漸漸阿孃也不念叨讓她出去走走了。
……
這是小囡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
她以為別人不知道,卻沒想到同胞姐姐竟然早就明白了。
她心中又羞又愧又兼有著滿腔憤怒,既然她早就知曉,為何不戳穿,就那麼看著她裝膽小怯弱,是當看耍猴嗎?
小囡並不知曉其實大囡並沒有看出這一切,大囡不過天性不讓人,又覺得小囡有些無理取鬧,再加上新仇舊恨加一起,一時憤怒拿話去刺她罷了。
可小囡不這麼想,她覺得大囡知道這一切,之所以以前不戳出來,就是為了日後拿這件事來譏諷自己。
她腦海裡甚至不由自主響起了許多旁人議論大囡的種種言語,那些言語在她腦海裡聲音越來越大,甚至讓她漸漸模糊了姐姐從小便護著她的點點滴滴,以及所有對她的好。她甚至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