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頁)
下了臉上的面具:“我不是你的師父。”
——木雕面具下的,竟然是一張空白沒有面目的臉!
她一聲驚呼,猛然間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夜露有些微涼,起來的時候蘇微只覺得全身的關節都在痠疼,不由自主地低低呻吟一聲,撐起身子來。睜開眼睛,只見一彎上弦月掛在頭頂,自己竟然是睡在了簷下的一垛草堆上。
這座竹舍位於鎮子的最外延,貼近叢林,冷僻非常,晚上和白日裡一樣行人稀少,然而竹舍樓上卻房門緊閉,裡面黑乎乎的沒有點燈,似乎主人又已經外出。
蘇微不由得覺得心寒:那個人,居然就任憑她昏倒在了自己門外?
她坐起,下意識地摸了摸耳畔,發現那一對綺羅玉還在,不由得又有些驚詫:那個人雖然對自己袖手旁觀,卻沒有趁機順手牽羊劫財劫色,倒還算是一個君子——兩相對比,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啊。
月上中天,夜已經深了,周圍一片翠竹在風裡簌簌搖擺,沒有一戶人家點著燈,寂靜得近乎詭異。
蘇微勉力撐起身體,將那一件筒裙裹在了自己身上,然而發現手臂卻有些不聽使喚。她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指尖竟然隱隱透明,呈現出詭異的碧色,不由得心裡暗自一冷。
這一路上,她幾度違反醫囑動用內力,雖然被師父再度用銀針封住,但這毒發作得已經比想象中快了很多——可是她現在身無長物,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又該怎麼度過接下來的數百里的荒蕪崎嶇的山路?莫非還真的要去搶去偷不成?
蘇微茫然地想著,覺得又餓又累,站起身在空蕩的街道上往前走,一時間心裡也是空空蕩蕩。苗疆的夜,很黑很安靜,四周也沒有燈火,就像一個空無人煙的寨子。
黑暗裡,又聽到鳥兒的叫聲,輕靈美妙,不知在深山何處。
蘇微不知道去哪裡,只是一個人踉蹌著走過空蕩蕩的天光墟,四顧一圈,然後朝著樹林下唯一有光的地方走去。
天光墟旁,唯一一座夜裡有燈的,是個小小的酒館。
和洛水旁的漢人酒館不同,這座小酒館門口懸掛著風乾的臘肉和香草,還有成片的牛羊肋骨,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野味。在沒有踏入的時候,她就已經聞到了奇特的酒香——那種香氣不同於洛水上菊花釀成的冷香,辛且烈,濃且馥,彷彿一把刀子一樣直接刺入人的心肺。飢腸轆轆的她嚥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地轉過了腳步。
踏入這座酒館的時候,她看到裡面只有一個客人。
桌子上遍佈著七歪八倒的酒罈,那個唯一的客人已經喝醉了,伏倒在骯髒油膩的案上,腳邊一攤嘔吐汙物,手指痙攣地摳著裂開的桌面,不知道喃喃地在說著一些什麼,酒汙和油漬淋淋漓漓,染遍了雪白的衣襟。
是他?她不由自主地頓住了腳步。他的臉浸在酒汙裡,蒼白而沒有生氣,雙眉緊緊蹙在一起,頹敗的面容如同凋謝枯萎的暗夜之花,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自暴自棄表情。
那個人,竟是白日間在天光墟遇見的賣面具的男子。
她不由得駐足多看了這個人幾眼——深夜的酒館,獨自喝醉的人,這樣熟悉的場景,豈不是一個多月前在洛水邊酒館裡的自己嗎?
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何,這次她再看他一眼,心頭忽然就有了一種奇特的感覺——這個人顯然不是她所要尋找的師父,但是她竟然覺得這個邊陲陌生小城裡的男子竟似依稀熟悉,彷彿是很久前在哪裡見過。
她看得出神,卻聽有人招呼:“哎呀,姑娘快這邊坐!”
當壚的是一個苗女,笑語盈盈,熱情地將她迎進來,瞥了那個人一眼,道:“不必理會他。這人總是這樣,天天賣了點錢就全部拿來換酒喝——不過喝醉了倒也安靜,不會打擾別人的。”
蘇微坐到遠處一張桌子上,卻情不自禁地還是轉頭望:“他是……”
“他呀,別看現在成了這樣,以前還是這方圓百里一個很出名的人物呢!”苗女隨口回答,一邊拿出抹布替她擦了擦油膩的小方桌,“這酒鬼原本是這裡一個最出名的玉雕大師,好多人排著隊捧著銀子求他雕刻一件東西都求不到——就算如今落魄成這樣,天光墟里的人還個個都敬他三分。”
“玉雕大師?”蘇微心下微微一動。
“是啊,他姓原,叫重樓。”
她吃了一驚,脫口:“就是雕了綺羅玉的那個原大師嗎?”
“是呀,連姑娘也知道綺羅玉?”苗女頗為意外,然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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