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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溫度低得像是要冰凍起來。
這種溫度適合儲存屍體,不一會兒她就看到了屍體——記憶中那個活潑又恣意的女子此時此刻沒了聲息。陽子的臉頰蒼白,雙眸緊閉,躺在了冰一般的冰櫃裡,被玻璃罩子好好籠罩了起來。她修長的雙手交疊在胸前,握著一束白百合花。百合花下,衣衫上破了一個血窟窿,如今已經乾涸發黑。
一瞬間沈悅很難過,原本以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是實際上她根本還是個感情用事的人,為什麼陽子起來變小了呢?她楚楚的身影躺在冰櫃裡真可憐……沈悅看了又看,覺得陽子這一張臉真是小得可憐白得可憐,以至於她都不敢認了:“她變了。”
“屍體做過了處理。”杜以澤解釋道。
沈悅牽起陽子的一隻手,忽然覺得該恨的,不該恨的,還有那些念念不忘的傷心難過都隨著她的體溫一起冰冷了下來。原來人世走一遭就這麼簡單,但是她得弄個明白,至少明白陽子到底是怎麼走的——
“我以為她不會出事的。”
“姐姐,那一晚上沒有人是無辜的。”
“陽子她到底是怎麼去世的?”她轉而打量陽子襯衫上的一個血窟窿:“是警察還是小坂裕生的人開的槍?”
“沙漠。之。鷹號□□子彈,小坂裕生親自動的手,事後判定是誤殺。”
沈悅無言以對,良久,她才安靜地離開了這裡。
這樣……也好……或許對陽子來說也是個解脫。
接下來是去看小坂裕生的屍體。
同樣的冰櫃,玻璃罩,罩子底下的屍體垂垂老矣,一縷縷白髮散落在頭蓋骨的周圍。幾天不到的時間,這屍體的毛髮就已經全部脫落了。在這之前,她十分不相信小坂裕生死了。而現在,她看到他的腦袋是被對穿的,子彈的作用挺大,半張臉幾乎都崩了,剩下的半張臉的五官清晰可辨,活脫脫是小坂裕生。
她注視了一會兒:“希望這家殯儀館有個服務叫做挫骨揚灰。”
從前,她恨小坂裕生是因為自己被他所戕害。如今,小坂裕生的罪名多了兩條——潘的一生和陽子的死。想來潘的一生才全部是笑話,比自己可笑多了。可惜最後的關頭,潘才知曉了一切。可他知曉了一切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遲到只有用死亡的方式去清算一切業障。
至於陽子,那更是可悲。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母親帶回來的野孩子,殊不知小坂裕生為了把持偌大的商業帝國六親不認。
杜以澤聽了這惡作劇的話,卻是覺得有些好笑:“沒有挫骨揚灰,但是後院養了幾條看門的狗,姐姐,我建議你用狗,環保。”
“狗就不用了,狗又沒犯錯。”她深吸一口:“而他犯的錯太多了,小澤,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只是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他攪得許多人不得安生,我的看法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也該嚐嚐那些折磨的滋味。”
“一個老頭子,活到這把歲數了怎麼死都算盡了天年。”杜以澤不以為然道:“姐姐,看夠了就出去。以後別再提這個老頭子了。”
她笑了:“我不提了,反正他已經收到了報應。”
走出殯儀館的時候,天光大開。沈悅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同過去的那個自己徹底告別了。盤繞在心頭的陰影,一層層瓦解,久違的自由又重新回來了。她想去購物,去拜訪老朋友,去走遍天涯海角去看看那些不曾見過的美麗。
但是她剛剛踏出一步,卻被杜以澤牽住了手:“姐姐,你去哪裡?”
“都說了別喊我姐姐。”她瞥了他一眼:“沒想去哪裡。”
男人這才放開了手,他其實也不想如此神經敏感。但是她的目光一轉向別處,他就忍不住要她看回來:“那中午一起吃個飯,有些事情得和你談一談。”
“不用中飯吃飯的事情談,那樣飯都吃不好。”她剛剛回到中國,吃什麼都很香,不想被什麼話題打擾了食慾:“要說就在這裡說。”
“這裡是殯儀館。”杜以澤站在一個偌大的白色花圈前面,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沈悅,你要我在殯儀館裡面,面對一具腦殼破了的屍體和你說什麼?嗯?在火葬場裡面和你說我們都有孩子了,要不要給孩子補辦一個出生證明?他現在屬於黑戶口。”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杜以澤,既然你明白這是什麼地方,那麼可別說大話。一堆死人都看著呢。”繼而,挑起眉骨正視他,杜以澤沒有絲毫退卻之色。很好,他是真的想談了。其實他們早該就孩子的問題談一談,但是之前杜以澤沒有開口。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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