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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凝視著油燈下幽蘭異常靜美的臉頰,感動之外,更多的是愧疚。他沒料到,這場戰事背後還牽涉到如此曲折,犧牲掉這場戰事,便等於犧牲掉可以和巫紫曦相抗衡的籌碼,他們姐弟必將陷入險境。
他向來不喜躲在後面坐享其成,讓旁人為他遮風擋雨,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子,抿緊唇角沉吟了好一會兒,便道:“我不會讓你為我涉險。”
幽蘭尚未明白他話中深意,九辰已喚了青嵐進來,吩咐道:“去把阿劍叫來,切勿驚動旁人。”
青嵐正打著盹兒,見大半夜又被使喚,衝著九辰抱怨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去旁邊帳子裡叫季劍。他心裡雖有意見,可一溜煙消失不見,點足無聲,顯然訓練有素。
幽蘭想起今日去接應她的人也是青嵐,有些奇怪:“他可是護靈軍的人,何時被你收為己用了?”
九辰面色如常,笑道:“我能感覺,他對我沒有惡意,甚至還有保護之意。他們既不想要我性命,必定是另有覬覦。與其讓他費力在暗處尾隨,還不如擱到身邊,靜觀其變。”
幽蘭料他行事自有分寸,便沒用多問。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季劍一身白袍,握著龍魂槍,掀帳走了進來。
乍見帳中身披斗篷的少女,他先是驚詫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如故友重逢般,笑著作禮:“九幽,好久不見。”不忘揶揄得瞅了一眼九辰。
幽蘭驚訝於季劍的迅速蛻變,依稀記得兩年前,這少年還是個喜則雀躍怒則如虎的性情,沒想到如今已如此沉穩自持。一般性情轉變,勢必都要經歷一番痛苦波折,幽蘭猜到季劍這番變化,恐怕與季禮辭世有關,感慨之餘,忙起身熱絡的同他見禮。
九辰只當沒瞧見季劍眼中促狹之意,淡定的取來一張地圖放在案上,又把油燈推近了一些,指著地圖中某處,嘴角一挑,道:“舒靖想得到的那件禮物,就在此地。”
季劍湊過去一看,雖還未明白所有關節,可另一道靈光閃過,眸子驟然亮了起來。
三人計議完畢,九辰復令青嵐把幽蘭送出營地,又和季劍在帳中喝了會兒熱酒,才和衣躺下。也不知是不是飲酒的原因,這一夜,他周身暖融融的,刺心草威勢減了許多,睡得很是踏實。
隨後兩日,風軍依舊和雪國鐵騎衝突不斷,突哈忍無可忍,怒斬了兩名滋事的大將,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兩方交惡的狀況,雪國都城汨羅卻傳來急報,一股巫軍闖入慕雪宮,把國王、王后和諸位王子生擒了。緊接著,其餘漠北諸國也紛紛傳來急報,情況與雪國類似,都說是巫軍突然襲來,一路攻城掠地,如入無人之境,擄走了國主和王室眾人。
突哈大驚,遙遙盯著正意氣風發站在岐黃關門樓上的馬彪,氣得險些墜馬,這才明白自己上了當。難怪巫軍這兩日偃旗息鼓,毫無動靜,原來是繞道荒漠,去攻打他們的老巢了。這次趁著巫國內亂,漠北諸國是下定決心要把劍北這塊肥肉吞到嘴裡,再徐徐東圖,徹底擺脫逐水草而居的束縛,因而各國國主幾乎把舉國兵力都派了過來。如今鎮守各國國都的都是些老弱傷兵,哪裡能抵擋得住以噬殺聞名的威虎軍。
後方一起火,這些漠北騎兵哪裡還坐得住,以突哈為首的各國將領如被火燒了屁股一般,早將烏嶺和劍北拋到九霄雲外,火急火燎的往漠北本國迴轉馳援。誰知,奔襲半日,行到漠北和風國交界處的狹谷時,在前方探路計程車兵惶然來報:前方谷口處突然湧出一股士兵,堵住了去路。
這狹谷易守難攻,若被困在裡面,定是死路一條。突哈和各國將領正驚疑不定,兩側峭壁之上,忽然唰唰冒出許多士兵,皆手執強弓,把箭鏃對準他們。緊接著,一個身披銀甲、手執彎刀的少女站了出來,面冷如幽月,揚眉笑道:“突哈,你的死期到了!”
突哈看清那少女絕美容顏,直恨得牙根發癢,怒道:“風幽蘭,你竟然毀約!”
漠北各國的精銳騎兵和得力干將被幽蘭堵在絕龍嶺,季劍帶著破虜營、武烈營和飛羽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端了各國老窩,從漠南一直打到漠北。漠北十餘國全部傾巢覆滅,再無反擊之力,風巫兩國以雪國都城為界,瓜分漠北之地。
在漠北佈防兩日,季劍留下一部分兵力駐守,又寫了戰報發往王都,才帶著擄來的各國王室成員,往劍北折回,準備和九辰商議一個妥善的處置之策。行至荒漠時,忽然天降大雪,阻絕了道路。季劍擔憂烏嶺戰事,依舊堅持回軍,誰知,大軍在沙漠裡苦行一日,積雪便已沒膝,陸續有人凍死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