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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立在遠處,失神的望著夕陽下獨立在山崖邊的少年背影,看他袍角隨風獵獵飛舞,漸漸與落日血紅色的光芒融為一體。
青嵐無聊的坐在地上,口中習慣性叼著根稻草,撿著石子練習從九辰那兒學的幾套陣法。推演完一套,輕抬眼角,見九辰依舊木雕一般站在那兒,緊抿嘴角望著遠方,不由奇怪,這傢伙眼睛分明看不見,究竟能看到個啥。
這時,照汐抬步走了過來。
青嵐一嚇,一骨碌從地上跳了起來,老實的站好,便聽照汐滿臉談笑的道:“傍晚風大,不如屬下送殿下回大帳休息?”
青嵐深表贊同。
九辰轉過身,神色如常,眸光不驚,只唇角抿的更緊了。
“我想再摸一摸那棵樹。”他道。
方才剛摸到那粗糲焦黑的樹幹時,便如觸控到那張青木弓一樣,他心頭無端湧起一股濃烈的悲傷,很難受,堵得他血脈激盪,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站在風口最大的山崖上,迎風而立,試圖消解胸中這股意緒。
照汐應下,正欲伸手相扶,卻見那少年已循著記憶自己走了過去。這處山崖凹凸不平,堆滿嶙峋怪石,九辰卻如履平地,只腳步略遲緩。
夕陽映照下,原本焦黑的神女樹樹幹上亦鍍了一層異樣光華,幾枝徹底枯敗的枝幹,掛滿碎金,在風中簌簌搖擺。同方才不同,靠近樹幹十步之內時,九辰便清晰的感受到,渾身血液都不受控制的翻湧衝撞起來,一股無形的詭譎力量,以神木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吸著他往內走。越是靠近,這股力量越是難以阻擋。
靠近五步之內時,他額上漸漸冒出熱汗,背上如負千鈞重物,腳底也如同粘了膠一般,和那股力量對抗著,像是被困在沙漠裡的旅人。
九辰吃力的拖著雙足,繼續朝前走去。
“一、二、三……五”
他在心裡默默數著步子,然後慢慢的伸出左手,覆到焦黑粗糲的樹幹上,仔細摩挲著印在掌心的樹木紋理和一道細小裂紋。
後背一輕,那股巨力驟然消失,耳邊復傳來嗚嗚的風聲。而一絲絲輕柔舒緩的暖流,則漸漸由樹幹裂縫傳入掌心,再有掌心傳遞到他全身。
這力量溫柔至極,彷彿三月的春風,又彷彿母親的手掌,輕輕撫摸著他疲憊至極的身心,隔絕了一切紛擾和喧囂。九辰不由想起,在巫王宮,他數次在死亡邊緣掙扎時,溺入溫暖的水裡,那種迴歸母體的安寧。
這段時日,他始終未將血脈之事真正放在心上,對楚王常在他耳邊唸叨的生母也沒有明晰的概念,甚至下意識的不去想這些事。
因血脈而寵愛或厭惡一個人,是何等的可笑可悲。他的父王如此,離恨天如此,楚王亦如此,以至於他對那位沉水而亡的生母本能的產生了牴觸。
他始終無法釋懷,若他日他們發現真相併非如此,真正的鳳神血脈又另有他人,今日種種,豈非又是場鬧劇。
可血脈的力量的確是強大的。
這一刻,感受著從神木傳來的絲絲力量,他第一次有些相信,他的身世……也許真的如楚王所說……
長到這麼大,他向來把自己偽裝的無堅不摧,可這一刻,那層堅硬的外殼不受控制的分崩離析,碎裂剝落,展露出內裡血淋淋的傷痕,漸漸地,有滾燙的液體,從乾澀的眼眶中流出,墜入腳底荒草之中。
照汐見九辰單掌覆在焦黑的樹幹上,宛若石雕,一動不動,落日餘暉下,彷彿和那株乾枯的神女樹融為了一體,唯緊閉的雙眸中,一滴晶瑩的液體,從兩層長長的羽睫間溢位,滾落。那少年的腕間,青木圖騰不知何時已亮了起來,正散發著淡青色光華。
一時牽動往事,胸中劇痛。等再一看,九辰已收回手,轉身,若無其事的道:“勞煩曲統領送我回帳。”
當夜,楚王便在軍中設宴,款待諸將,並正式把諸將一一引薦給九辰。眾靈將見那少年垂眸坐於楚王下首,雖雙目失明,談吐間卻進退有度,冷靜自持,頗有九州公主當年遺採,無不慨嘆。酒興酣處,便紛紛舉杯湧到九辰案前,向他敬酒,有些老將說起往事,甚至熱淚盈眶,情難自禁。
九辰本不欲和護靈軍有過多牽扯,可楚王特意搞了這一出,他也不好當眾拂他面子,便也不推拒,皆一飲而盡。諸將見這位小殿下如此給面子,無不歡喜。
他酒量向來好,即使灌了一肚子烈酒,亦面不改色,並無多少醉意,反而撂倒了許多酒量淺的靈士。
因心情愉悅,楚王也多吃了幾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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